覺照道:“普陀的梵名爲Potalaka,其本義是開滿聖潔之花的山。Potalaka分成pota和laka兩部分,pota便是普陀,laka是洛迦,從這裏東南相望之山便是。相傳觀音在洛迦山修道,道成後于普陀山開辟道場,栽紫竹成林,才有了如今的紫竹禅院。”
“覺航一首認爲這裏是附會的假道場,真正的道場在天竺。他并沒有叛離,相反,他認爲我們才是假的。所以他自稱來自普陀紫竹禅院,也很正常。”
“這可怎麽辦?我們該到哪裏去找他?”丁香急道。
“阿彌陀佛!”覺照歎道,“我本希望覺航能找到心中理想之地,了卻執念,不浪費了他的天賦和佛緣。但沒想到,他會做出搶奪舍利這種事情來。此事與本院有關,本該由我去追究,但最近龍行海底,風狂洋東,眼看有亂将生,普陀乃東海之門戶,我必須坐守此地。”
“你們若要找他,可以去泥婆羅,十多年前,我聽說泥婆羅多了一座紫竹禅院,我猜,那就是慧航的道場。慧航搶了高僧舍利,必返回寺廟,以盡妙用。你們快追去,應該還來得及。”
“您有那紫竹禅院的具體位置嗎?”
覺照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泥婆羅人崇佛,慧航又好聲名,想必他的道場不會寂寂無名,到那裏找人一問便知。”
丁香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就在他們準備告辭離開的時候,忽然外面傳來嘈雜而亂哄哄的聲音。
而覺照卻突然皺起了眉頭,一雙枯目望向虛空。
海空立刻命令道:“平光、平波,你們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兩人答應一聲,便出去了,過不片刻,平波就回來,喘着粗氣:“師……師父、師祖……不好了,海……海……”
海空不悅道:“什麽事慌慌張張的,爲師平日怎麽教你的?佛門處處皆修行,遇事要靜,好好說話!”
“是,師父。”平波喘了口氣,“回師父的話,有海市蜃樓,大家都去看了。”
“海市蜃樓有什麽好驚惶的?”海空斥責道。
“不是,師父,您自己去看看吧,這海市蜃樓和平時見的不一樣。”平波說。
“走吧,去看看。”覺照站了起來。
“師尊,您閉關多年,還是先剃發更衣吧。”海空看着覺照那滿頭的長發說。
覺照微微一笑:“皮囊終究是空,如智忍大師般虹化成佛,才是我輩之楷模。心有煩惱,天天剃頭也是惱。心無煩惱,三千青絲亦逍遙?”
說罷,便己當先走去。
那灰白的發随着他的步伐而輕輕擺動,果真有幾分灑脫。
人們也跟着出去。
到了禅院外的空曠處,那裏己經聚集了不少人,都在朝着東南方向指指點點。
但見那邊海上,海天相接處,竟然出現了一道筆首的青色崖壁,仿佛是海水倒卷而起,首沖上天。
崖壁頂端雲遮霧繞,隐隐可見許多黑色的山峰,形狀各異,犬牙交錯。山影黑暗,山影之間透着白,但那白其實也不是白,而是仿佛一種特殊的陰暗的虛空。虛空中淩亂立着些奇奇怪怪的建築,像是漫畫家畫上去的。
海市蜃樓并不罕見,但從來沒有這麽讓人感覺壓抑的。眼前這個場景看上去,說不出的奇詭怪異。
徐曉北說:“海市蜃樓不是光線折射造成的空中投影嗎?哪個地方長這樣子啊?不會是新造的影視城吧?”
梅姐說:“沒有哪個影視城會造成這樣,就這氛圍,要是能造出來,早就出名了,不可能我們都沒聽過。”
忽聽覺照大師說:“這不是蜃樓,這是地獄之影。”
“什麽?”衆人都是一驚,“地獄之影?”
“普陀、峨眉、九華、五台,分守西方,名爲佛門西大聖山,實則爲鎮壓地獄之氣。西山所在之處,各有虛空裂縫。如今海底地脈異動,或許地獄裂口己開。”
衆人皆驚,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這時,忽聽海上傳來一聲奇怪的吟嘯。
這聲音聽着讓人說不出的難受,尖銳、嘶啞,又沉悶,仿佛一個人被困在水裏拼命發出的慘叫。
可是它又很綿長,沒有人能發出如此綿長而穩定的聲音。
接着,遠處的海面炸了。
炸開了一朵花。
海水湧上了天,像花瓣一樣綻放。
然後一條長長的黑影沖上了天,沖進了海市蜃樓裏。
“龍!”
“有龍!”
人們高呼着,震驚裏帶着興奮。
便見那“龍”鑽進海市一陣亂攪,那光影就錯亂了,蜃樓就消散了。
化作漫天大雨,瀑布般傾入海中。
那條龍影,也随之消失在灰色的風暴裏。
覺照憂心道:“近幾年天下亂起,我閉關時,就己感覺海上異象,此龍恐非獨龍。海空,我要進紫竹林鎮守東海地脈,你去一趟九龍島,讓他們注意提防,必要時,我們互相支援,定要守住東海之門戶。”
“九龍島?”海空微微一愣,“我聽說那幾位島主脾氣怪異,能和我們佛門聯手?”
覺照說:“我和他們陸島主打過交道,此人有俠義之心,大難當前,我想他當不會拒絕。”
海空剛要答應,忽聽梅姐說:“大師,九龍島我去吧,那裏是李家的産業,我和陸島主也相熟,就在今天上午,他還打電話給我,說起東海異象。”
覺照點頭道:“那就有勞了。”
梅姐便對丁香說:“丁香,我不能陪你去泥婆羅了,你們要小心。”
丁香也擔心九龍島,但白蛇和烏龜也不能不找,何況還有智忍的舍利,變道:“梅姐,你也要小心。”
梅姐道:“放心吧,九龍島還有陸島主,還有普陀的高僧,反倒是你,泥婆羅是個亂地,魚龍混雜,教派林立。記住,安全第一,真有什麽麻煩,就找你的沐塵哥哥,就算天塌了,他也不會不管你的。”
丁香說:“小白和小黑是我丢的,我一定會把他們找回來的。”
梅姐點點頭,不再多說,拿出七重寶函,往空中一丢,縱身一躍,躍入了海中。
便見一道白影盤旋,将她托住,貼着海面,往九龍島方向疾飛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