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塵默默地念着她的名字。
天已經完全黑了,月光灑在她身上,給她披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
他擡起手,緩緩撫過她的臉龐和發際。
“曼卿!”
李沐塵也不知道爲什麽,就想起了林曼卿。
眼前的女孩,五官和林曼卿完全不同,可就是讓他覺得她們很像。
“曼卿是誰?”尤馨好奇地問。
“她是我妻子。”
“啊,那她一定很美!”
“是的,她和你一樣美。”
就在這時候,一個愠怒的聲音傳來:
“尤馨!你在和誰說話?”
接着,燈光亮起來,一個男人沖出了房子,手裏舉着一根木棍。
“好啊,你在和野男人約會!讓我看看,是哪裏來的小白臉,敢打我家尤馨的主意!”
尤馨吃了一驚,拉起李沐塵就跑。
“快跑啊,那是我父親!他會打死你的!”
李沐塵跟着尤馨跑。
身後是暴躁的尤馨父親的聲音:
“往哪裏跑!你們站住!我要打死你們!”
“尤馨,你個小婊子,我就知道你醒了不會有什麽好事。道令大人剛剛巡視過我們這裏,要防止受對面的影響,發生傷風敗俗的事情。你敢偷野男人,我讓你好看!”
村子裏的人被他吵到,燈一家一家的亮起來,連狗也跟着叫。
村民們從屋子裏走出來,很快就弄清了怎麽回事。
“啊,原來是尤馨偷男人啊!”
“尤馨昏迷了那麽多年,剛剛醒來多久啊,怎麽就偷上男人了呢?”
“這是哪裏來的男人啊?是不是山那邊的啊?抓住他,不能讓他跑了!”
“對,别讓他跑了!尤馨是個單純的姑娘,肯定被他騙了!山那邊的騙子最多了!”
“抓住他!打死他!”
……
人越來越多,拿着木棍和柴刀,堵住了出村的路口。
狗汪汪吠着。
李沐塵任由尤馨拉着,忽左忽右,在小村莊裏奔跑。
很快,他們被堵在一個死角。
人們逼過來,尤馨的父親站在最前面。
他長得很粗魯,滿臉都是胡渣子,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一張嘴,滿嘴的酒味。
“尤馨,你這個小婊子,敗壞我的名聲,跟我回家!”
“不!”尤馨倔犟地站着,手緊緊握住李沐塵的手,“我不跟你回去!”
“你個混蛋!婊子!你甯願跟這個野男人走,也不要家了嗎?”
“他不是野男人!他是從山那邊來的,因爲衣服濕了,我給拿兩件哥哥的衣服給他。”
尤馨的話證實了村民們的猜測。
“果然是山那邊的野男人!山那邊的人來騙我們的女神了!”
“尤馨,你一直沉睡,不知道外面的人有多壞,快跟你爸爸回去吧!”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解着,但尤馨不爲所動,非常堅定地把李沐塵護在身後。
“尤馨,你再護着他的話,我連你一起打了!”
父親舉起木棍沖過來。
尤馨迎着木棍,沒有躲避,眼神異常地堅定。
“你打我吧,像打死媽媽一樣打死我吧!”她說。
尤馨的話激怒了父親,父親更加暴躁起來,手上加大了力量。
李沐塵一把将尤馨拉到身上。
但當他看見尤馨的父親沖到面前,木棍揮舞在空中的時候,他猛然心驚。
因爲他發現,自己居然用不出半點法力。
他本能的舉起手臂,做了一個格擋的動作。
咔嚓一聲響,木棍斷爲兩截。
手臂上傳來劇烈的疼痛。
怎麽會這樣?
李沐塵驚訝地看着自己腫脹的小臂。
經曆了兩重雷劫的他,身體早已強如金剛,子彈都能輕易擋住的他,居然被一根木棍打傷了!
他看向四周,這裏似乎籠罩着一種神秘的力量,讓他法力全失,變得和普通人一樣。
尤馨的父親因爲棍子的斷裂而愣了一下,繼而大怒,暴跳着在周圍找來找去,從牆角撿起一把柴刀,兇神惡煞的走來。
“打死他!”
“殺了他!”
他的身後響起村民憤怒的吼聲,還有瘋狂的犬吠。
“汪汪……”
李沐塵忍着疼痛,盡可能地保持着冷靜,整理自己的思緒。
不正常,這絕對不正常。
即使有神奇的陣法,倒轉天地靈樞,讓自己失去法力,但曆劫後的肉身是不會退回去的。
已經淬煉成的鋼,不會突然變回鐵礦石。
柴刀朝着他砍過來。
他無法抵擋,如果躲開,一定會砍到身後的尤馨。
這個小姑娘爲了救他,甯願背受污名。這樣的姑娘,他怎忍心她受到傷害?
“快躲開,爸爸真的會殺了你的!”
尤馨大叫着,想把李沐塵拉到身後,自己去承受這一刀。
李沐塵當然不肯。
于是兩個人就抱在了一起。
李沐塵緊緊抱着她,轉身用背脊迎向柴刀。
他感覺到懷裏的柔軟,他的臉幾乎貼着她的臉,他看見她眼中的憂傷和清淚。
“爲什麽……”她輕聲問。
但她的話沒問完,雙唇就被吻住。
仿佛黑夜裏燃起的篝火,烈焰和溫暖包裹住了她和他。
李沐塵感覺到背後的呼嘯,那是柴刀破空的風聲。
“爸爸!住手!”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姐姐!”尤馨的眼裏露出驚喜。
李沐塵回頭,看見一個女人緊緊抱住了尤馨的爸爸。
“爸爸,你瘋了嗎?那是尤馨!是你的女兒啊!”
“阿伊娜,放開我!那不是我女兒!那是個臭婊子!她敗壞了我們的家風!我要打死這對狗男女!”
“尤馨,快跑!快跑啊!”姐姐阿伊娜大叫着。
尤馨如夢初醒,拉着李沐塵,從她爸爸的身旁竄過。
可是出村的路被村民堵死,他們依舊無路可走。
他們爬進旁邊的矮牆,那後面是一條幽深的山谷。
幾條狗緊緊追着他們,雖然不上來咬,但一直追着狂吠。
手電的光和村民淩亂的腳步越來越近。
尤馨猶豫了一下,拉着李沐塵跳進了深谷。
身後傳來村民驚恐的聲音:
“尤馨!你們不能進去,那裏是禁忌之地!”
“尤馨……”
山谷幽深,村民的呼喊漸漸遠去,身後再沒有人追來。
李沐塵發現這裏靈氣充沛,但他還是無法恢複自己的法力,身體如嬰兒那樣脆弱。
這讓他感到窒息,就好像臉上罩着氧氣罩,肺卻失去了呼吸的功能一樣。
“這是什麽地方?”他問道。
“我也不知道。”尤馨說,“從沒有人進來過,老人都說這裏是禁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