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山的身體需要靜養兩天。
燭龍九陰之火融入體内,非凡人之軀能夠承受,即使有杜青灰所賜的聖藥,也要小心翼翼。
查娜麗對馬山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這讓李沐塵很放心。
清萊有玄降門的弟子,給他們安排了清靜舒适的住處。
李沐塵便回到了湄公河畔,和向晚晴、杜青灰一起,在這裏守護三天。
古佛之廟的遺址已經徹底沒有了,佛像被李沐塵一劍斬碎,而燭龍九陰燈又融入了馬山體内,就如千佛溝一樣,陣法已經不可能恢複。
桑吉舍身喂肉,用自己的死,将魂魄和善念融入那伽的體内。
但誰也不敢肯定,那伽不會再出現。
第三天的時候,一隻青鳥在湄公河上飛翔。
李沐塵大喜:“青鳥回來了!應該有天都的消息!”
他一招手,青鳥落在他的手心。
可是他的識海中卻未收到任何神念。
“奇怪,怎麽沒有消息?”李沐塵訝然道。
向晚晴說:“那伽邪神出現,這麽大的事,大師兄都不管?真是太過分了!”
李沐塵知道向晚晴的偶像是二師兄,對嚴厲的大師兄向來頗有微詞。
正想說點什麽,忽聽虛空中傳來一個聲音:
“誰說我不管了!”
隻見湄公河的上空,忽然清風徐徐,彩雲飄飄,金光乍現,有鶴來翔。
金光彩雲間,走出一人,身着青衣,朗目疏眉,面如冠玉,要不是颌下三绺胡須,還以爲是個翩翩少年郎。
他背着雙手,虛空踏步,不怒自威。
“大師兄!”
三人同時大驚,尤其是向晚晴,剛剛還在說大師兄的不好,連忙低下頭,躬身肅立。
李沐塵輩分最小,更是畢恭畢敬。
他上天都以後,雖然拜雲陽子爲師,但師父行蹤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是在萬仙陣中,就是雲遊天下,隻是偶爾會來講道,或者對弟子考核。
像李沐塵這樣的小輩弟子,其實都是大師兄劉崇俊代師授徒,所謂長兄如父,大師兄對他來說,就和師父一樣。
“大師兄,您怎麽親自來了?”杜青灰道。
“那伽乃太古妖神,我不親自來,憑你們幾個,豈是對手?”劉崇俊說。
“這不是搞定了嘛!”向晚晴嘀咕了一句。
劉崇俊臉一沉,道:“是你們搞定的嗎?”
“那倒不是。”
向晚晴不敢隐瞞,就把前後經過說了一遍。
劉崇俊聽完,看向李沐塵,微微點頭道:“不錯,這是沐塵結下的善緣。”
忽而神情一變,目光如電,一把扣住李沐塵的脈門。
在大師兄面前,李沐塵毫無反抗之力,也不敢反抗。
“你下山不過一年,就度過了兩重雷劫?!”
向晚晴說:“是啊,師弟的進度好快,師父都說他是五百年來第一人嘛!”
劉崇俊卻皺起了眉頭:“修行之事,千難萬險,沒有捷徑可走。你根基不夠,一年渡兩劫,進步太快了,對你未必是好事。”
向晚晴說:“一年兩劫也沒有那麽誇張吧,二師兄還連過四劫呢!”
劉崇俊面色一沉,厲聲道:“你懂什麽?你們二師兄在渡劫之前,花了百年時間築基,故意壓了雷劫,這才有後面連渡四劫的奇迹。即使這樣,他還是留下了隐患,後面的路走偏了。”
向晚晴見劉崇俊有些怒氣,也不敢再頂撞,朝李沐塵眨了眨眼,不說話了。
劉崇俊又看向李沐塵,說:“你入天都十三年,下山曆世一年,就已經是兩重天劫,的确當得起五百年來第一人的稱号。但你切不可因此而驕縱,忘記的修行的初心。紅塵磨練,是爲了讓你了斷塵緣,洗去心魔,但我看你心魔未消,而且有越來越重的迹象。依我看,你就随我回山去吧。”
杜青灰也說:“是啊,入先天後,很多心法都要重學。你都兩重天了,和我一樣。三重劫臨時,不僅有雷電之威,還會遇到空間破碎和湮滅。你還是回天都吧,有師父和大師兄教誨,我們幾個在一起,也方便切磋渡劫之法。”
李沐塵皺了皺眉,朝劉崇俊躬身施禮,道:“大師兄,不是我不願回天都,隻是師父讓我下山了斷塵緣,如今塵緣未了,若抛下一切就走,隻怕心魔更起。待我了斷此間事,了無牽挂,再回天都,侍奉師尊和大師兄座前。”
劉崇俊看着他,目光凜厲。
李沐塵隻感到一股無窮的威壓罩着自己,而大師兄的目光,仿佛直照人心的燈,讓他的内心無所遁形。
劉崇俊歎了口氣,說:“也罷,你的心魔自紅塵而生,那就讓它在紅塵中湮滅吧。但你要記住,你是天都弟子,萬仙門下,萬事不可忘記自己的身份,不可抛卻天心正念。若遇難處,随時回來,師父和師兄師姐們不會抛下你不管的。”
李沐塵心頭一熱,大師兄平時雖然嚴厲,但心裏還是愛護自己的。
“多謝大師兄關愛。”
“大師兄,那我們呢?”向晚晴眼珠一轉,“沐塵一人在山外,也沒個照應,不如我流下來吧。”
劉崇俊臉一闆:“你這丫頭,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自己想浪,莫借沐塵的借口。”
向晚晴吐了吐舌頭,低頭不語,隻是老大個不高興。
劉崇俊說:“如今域外空間能量異常,這世界恐怕也不會太平。邪神那伽會在這裏出現,隻怕不是偶然。天下已有多處秘境開啓,出了太陽聖教和魔教之外,很多隐秘的古老勢力可能都會複蘇。師父入萬仙陣,你們二師兄又去了沉光海,至今渺無音訊,我在天都也走不開。你們既然已經下山,就在世上行走一陣也好,相互間也算有個照應。”
“啊,真的?”向晚晴不敢相信一向刻闆的大師兄竟然同意了,而且聽意思,她和杜青灰都不用回天都。
“當然是真的。”劉崇俊笑道。
向晚晴高興地像個小女孩一樣雀躍起來:“大師兄,你真好!”
杜青灰也面露喜色,躬身道:“謹遵大師兄令谕!”
劉崇俊又朝湄公河上望了幾眼:“此地已無妖氣,你們萬事小心,我先走了。”
說罷往前一邁步,便消失在虛空裏。
向晚晴就和杜青灰商量先去哪兒。
李沐塵忽然想起一件事,說:“師兄,師姐,你們可記得天都曾經有一位叫陸敬山的師兄?”
“八師兄!”杜青灰和向晚晴都吃了一驚。
向晚晴道:“八師兄離山時,我才剛上天都,我都不記得八師兄了,小師弟,你怎麽會知道?”
李沐塵說:“陸師兄就在九龍島,如今是九龍島的大島主。”
說着便把去在九龍島和陸敬山相遇的事情說了一遍。
杜青灰哈哈大笑:“當年我上山,八師兄對我最好了,我們都以爲他死在了戰亂之中,沒想到還在人世。哈哈哈,我這就去九龍島找他,定要與他喝個一醉方休!”
說罷,飛身而起,一道流光朝東北方去了。
“十三師兄,等等我!”
向晚晴也禦起七星劍,急追而去。
留下李沐塵一人,愣在那裏,沒想到師兄師姐是這樣的急脾氣。
他來到湄公河邊,望着滔滔河水,想起過往之事,不禁心生感慨,歎道:“逝者如斯夫!”
就在這時,水中鑽出一條眼鏡王蛇,朝李沐塵立起,口吐人言:“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