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阮向東都愣住了。
上流社會的社交場合,很少出現這樣的場面。
尊卑貴賤,早就分好了三六九等,越是名流,越講究這個,也越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位置。
李承平背後是香江李家,是亞洲最有錢的家族。在場的人裏,也隻有霍家的少爺是能和他掰掰手腕的。
今天是吳太太不懂事,讓阮向東下不來台。
阮向東也就是仗着輩分高,說上幾句挽回點面子,一般這種情況,旁邊肯定有人來做和事佬,勸上幾句,這事兒就過去了。
真讓阮向東和李承平叫闆,哪怕是他當年鼎盛時期,也叫不動。
李沐塵的出現,打破了香江豪門圈子的平衡。
今天沒人做和事佬了,都等着看笑話呢。
這些香江長大的富豪公子,對内地人自有刻闆的印象,加上吳太太的話,他們便當真了李沐塵就是和那些煤老闆一樣的暴發戶,有幾個錢,但沒什麽素質,更沒見過世面。
而李沐塵上來的問話,也一點沒有豪門公子的風度,反而直接把天聊死了。
阿貓阿狗,可不就是說你嗎?
這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還走上去問人家,你剛才是打我臉了吧?
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人們都看笑話一樣看着李沐塵。
吳太太更是滿臉的鄙夷,還不無驕傲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丈夫,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那就是個人渣、小醜!
阮向東想要上去說點什麽,可張了張嘴,又說不出來。
李承平沒把李沐塵當回事,冷笑道:“說的就是你,怎麽了?”
“沒什麽。”
李沐塵說完,忽然一腳踹在李承平的肚子上。
李承平砰一下整個人趴到地闆上,滑出去老遠,嘴裏流出的血在地上滑了一路。
吳太太啊地一聲驚叫,仿佛這一腳是踢在她身上似的。
吳老闆連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其他人都驚愣在那裏,都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李沐塵居然會動手,而被打的,竟是香江李家的少爺,香江首富李言成的小孫子。
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甚至人們想都不曾想到過。
阮向東心裏咯噔一下,暗道壞了,這下事情鬧大了。
不過作爲洪門元老,江湖意氣第一,人是他帶來的,出了事,他自然要扛,雖然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扛不住。
李言成一怒,香江誰能扛得住?
短暫的寂靜之後,人們終于從震驚中醒來,有人喊:“保安!保安!”
幾大豪門的保镖比這裏的保安更快沖了進來。
李家的人把李承平扶起來。
保镖們怒視李沐塵,隻等着李承平一聲令下,就要把他撕成碎片。
李承平抹了一把嘴角,發現滿手都是血。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打出血來。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一種從未有過的羞辱感湧上心頭,怒氣一下子沖進了他的大腦,讓他失去了理智。
“給我打!打死他!”
他的保镖如松掉了繩子的惡犬一般,朝李沐塵撲上來。
馬山早有準備,一個箭步沖到李沐塵身前。
“這些小喽啰,就交給我吧。”他對李沐塵說。
說完便砰砰幾拳,把李家的幾個保镖打趴下了。
“就這?”馬山嘲笑道,“你家的保镖還沒我們那兒麻将館裏看場子的抗揍!”
李沐塵差點笑出來。
梅姐麻将館裏看場子的,那豈止是抗揍啊!
場面再度陷入了讓香江人難堪的沉寂。
很多人都想不明白,李家那麽有錢,怎麽就不請幾個厲害一點的保镖呢?
但霍、郭、汪等家族的人卻都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他們心裏很清楚李承平的保镖的實力,不可能比自己身邊的差。
霍家少爺霍振東小聲對身邊的人說:“叫場子裏的保安都不要動。”
“霍少,這是不是不太好?李家那邊……”
“李家?哪個李家?”霍振東問道。
他身邊的人立刻會意:“明白了。”
阮向東對馬山的功夫很是驚喜,仿佛又見到了brucelee的風采,不過眼裏的憂慮卻更深了。
李承平沒想到隻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手下就全都躺在地上了。
他指着馬山和李沐塵:“你們知不知道,得罪我李家是什麽後果?”
李沐塵冷冷地說:“要不是你也姓李,剛才那一腳就把你踢到海裏去了。”
不知道爲什麽,李承平感到一股寒意襲來,仿佛真的沉入了海底一般。
“你……你們有種!你給我等着!”
李承平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李沐塵并沒有阻止。
他知道,今天的事既然開始了,就不能輕易結束。要麽不打,要打就要把人打服。
來香江,他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局面,隻是沒想到剛來第二天就遇到了。
那就正好,把香江李家打服,省得以後說起李家,還要分個南北。
也好好震懾一下這些香江的豪紳,免得以後再出這種麻煩。
這就叫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喂,大哥,我被人打了……”
李承平打完電話,瞬間有了底氣,重新站直了身體,眼神裏閃過一絲兇戾的殺氣,指着李沐塵說,“小子,有種就别跑!”
李沐塵當然不會跑。
人們開始竊竊私語。
“這兩個人還不走,是傻子嗎?真以爲自己很能打?一會兒李久安來了,他們就死定了!”
李久安就是李承平的大哥,是李家第三代人裏最出色和最有實力的,也是李言成最看好的孫子。
阮向東知道李久安的厲害,這家夥是真敢殺人的。而且李久安身邊有個很厲害的保镖,叫苗忍德,是南拳的領軍人物。
阮向東擔心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便走上去,對李承平說:“承平少爺,今天的事是個誤會,改日我阮向東再登門謝罪。”
打了李承平,雙方已經不可能和解。阮向東隻能想辦法先帶李沐塵和馬山離開,隻要不起更大的沖突,眼前這點事,以後總還有辦法斡旋,大不了豁出這張老臉,去找李言成或者李兆豐賠個不是。
如果李久安來了,兩邊都下不來台,再鬥起來,那就真有可能出人命了。
李承平大怒,罵道:“姓阮的,你算個什麽東西?有種你就走,除非你滾出香江,否則讓我再見到你,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後半輩子跪在九龍公園要飯!”
阮向東皺了皺眉,沒有還嘴,隻是心中感歎自己的确老了。
他轉身對李沐塵說:“李公子,我們先走吧。”
李沐塵擺了擺手:“不用。我就在這裏等着,看看他香江李家有什麽豪傑人物,這面李字大旗,究竟該插在香江,還是插在京城!阮爺,你是香江人,我不想讓你左右爲難,你先回去吧,這裏的事,我自會處理。”
阮向東一瞪眼,微有些怒氣地說:“你把我看成什麽人了?你是我帶來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阮向東本事不大,但知道個義字。今天就是下刀子,也該我替你先挨上幾刀!”
馬山本就和阮向東意氣相投,聽見他這麽說,豎起大拇指道:“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