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塵卻還是看着門外的狗。
梅姐好像真有點生氣了,說:“我連條狗都不如嗎?你是故意來氣我的吧!”
李沐塵這才轉回頭,看着梅姐,說:“好吧,我被你魅惑成功了,你現在要我做什麽?”
梅姐噗嗤一聲笑了,說:“你這也太假了吧!”
阿東端着托盤從後廚出來,先給他們上了幾個涼菜。
李沐塵嘗了兩口,覺得一般,說:“這比榮師傅差太遠了,梅姐你不會是因爲他帥才讓他來當廚子吧?”
梅姐笑罵道:“臭小子,拿梅姐開玩笑是吧!世上有幾個廚子能和老榮比?”
“那倒也是。”李沐塵點頭道。
“一會兒你嘗嘗他燒的熱菜,就知道我爲什麽叫他來了。”梅姐說,“不過話說回來,阿東其實長得滿清秀的,好好打理一下,也是個标準的帥哥,可惜腦子一根筋。聽說他小時候是個乞丐,腦子被人打壞了。”
“這樣啊!”
李沐塵想起自己小時候的經曆,也是經常打架,要不是馬山護着,估計自己也會被打成腦殘,便有幾分同情起阿東來。
梅姐指着門外的狗說:“這狗是阿東帶來的,叫阿西,懶得要命,除了阿東,誰也不理,你就是丢塊骨頭給它,它都不會去撿。”
李沐塵就又去看那條狗。
狗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擡起眼皮看了一眼,但很快又閉上了眼睛,懶得再看。
就在它擡起眼皮的一瞬間,李沐塵的神識裏閃過一絲五彩斑斓的光。
這不是一條普通的狗。
或者說,這根本不是狗。
這是一隻異獸。
這種東西出現在熱鬧的紅塵中,十分罕見,也十分危險。
尤其是它長得那樣醜,在人間受盡冷眼,除了它的主人阿東之外,它感受到的恐怕是滿滿的惡意。
一旦有一天,它的血脈覺醒,或者阿東不在了,沒人能控制它的時候,它對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災難。
如果是别的修行人,可能會以妖類待之,當場就一劍殺了它。
但李沐塵不會。
自己家裏就養着兩隻妖怪呢,何況這東西還算不上妖。
阿東終于炒好了熱菜,一盤八珍豆腐,一條松鼠鳜魚,一盤宮保雞丁,加一碗莼菜羹,三菜一湯,卻是彙聚了不同地域的名菜。
李沐塵嘗了嘗,味道果然不錯,雖然比不上榮師傅,但放在任何飯店裏,都不能說差了。
“阿東,你是哪裏人?”李沐塵問道。
“不知道。”阿東說。
“怎麽會不知道?”
“從小在街上要飯,沒個準地方。”
李沐塵指着門口的狗說:“它是你養的狗?”
阿東點點頭。
“哪兒來的?”
“撿的。”
“在哪兒撿的?”
“不記得了。”阿東說,“我很小的時候撿的,那時候不止一條狗,我有一群狗,還有一群小夥伴,我們一起流浪,一起要飯。”
“後來呢?”
“有些狗被人打死了,有些狗被城管抓了,就剩了阿西。後來我被人打,差點死了,是阿西把我從死人堆裏拖出去,才撿了一條命。”
“爲什麽被人打?”
“他們說我搶了他們的地盤。”
“丐幫的地盤?”
阿東點點頭:“是。”
李沐塵忽然想起,在給段芙蓉治傷的那個晚上,他聽殷莺講起過一個差不多的故事。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殷莺的小叫花子?”
阿東愣了一下,眼神裏仿佛流過一絲神采,但很快恢複了茫然,搖頭道:“不記得了,我被打以前的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李沐塵點點頭,忽然問道:“如果有人要把阿西買走,出多少錢你願意賣?”
阿東搖頭:“不賣。”
“多少錢都不賣?”
“不賣。”
阿東隻說這兩個字,簡短有力,聽上去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如果那個人是我呢?”李沐塵說。
梅姐訝然看着李沐塵,不知他這是什麽意思。忽而想到了什麽,有些驚奇地看向門口的阿西。
阿西還是蜷縮在那裏。
路過的行人看見它,總是指指點點,或幹脆繞開,因爲它是在太醜了。
“不賣。”阿東還是堅持這兩個字。
“我是你老闆。”李沐塵說,“你剛才還叫我老大呢!”
阿東的軸勁又上來了,梗着脖子說:“你是我爹也不賣!”
李沐塵樂了,便不再說這個話題。
反正現在自己也沒時間,等從南洋回來以後再說吧。
說起去南洋的事,梅姐問李沐塵:“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李沐塵說:“不用了,我帶着馬山哥就可以了。”
“你現在是李家的家主,出去總要有點排場,别讓香江、獅城和大馬那些世家小看了你。”梅姐說。
李沐塵微微一笑:“小看還是高看,不是靠排場的,要靠實力。”
梅姐咯咯笑道:“你這是神龍下海,要大鬧南洋了!”
“上次在九龍島,聽陸師兄講,我李家百年前就有海外根基。我既然要複興李家,總不能隻在京城鬧一鬧就算了。”
“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不過你還是要小心一點。最近朱嘯淵在朱門鎮廣邀武林同道讨伐你,此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梅姐不無擔憂地提醒道。
“這是我和朱老做的一個局。”在梅姐面前,李沐塵沒有什麽好保留的,把自己和林曼卿去是金陵後和朱老約定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梅姐恍然道,“我說這件事怎麽那麽奇怪,以朱嘯淵的威望和能量,本應該雷霆萬鈞才是,怎麽婆婆媽媽,原來是你們撒了網啊!不過聽你說來,那魔門五使,應該都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這種局未必能讓他們上當。”
李沐塵說:“不上當也沒辦法,我早晚會把他們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