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已經來不及多想,更不能提問讓索朗分心了。
當索朗那一金剛杵下去,人們就已經脫離了影子的束縛,能夠自由行動,便一窩蜂的湧了出去。
那汝平扶着那希堯,也擠在人堆裏,踉踉跄跄,差點摔倒。
隻有剛才下了跪,向那汝安表示忠誠的人,還剩了幾個留在裏面。
他們從和尚的話裏聽出,目前還是那汝安占據上風,和尚還吐了血,看樣子堅持不了多久,那汝安必勝。
而且剛才已經反水,現在跟着出去,就算家主不當場責罰,以後也沒好日子過,還不如反到底,賭一把,如果那汝安赢了,以後整個那家,就是他們幾個的了。
到了外面,人們紛紛譴責留在裏面的幾個,破口大罵。
那希堯卻深知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若真到了生死關頭,這些開罵的人裏,又有幾個忠誠的呢?
“汝平,剛才索朗大師說讓你去搬救兵,你還不快去?”
那希堯的話提醒了衆人。
“對啊,大師說堅持不了多久,救兵在哪裏?”
“當然是白塔寺了,那個誰不是說索朗大師還有個師父嗎?”
那汝平搖頭道:“白塔寺太遠,來不及的。”
“不對,不對,我剛才好像聽見大師說去門口請,會不會他師父已經來了?”
那汝平隐約想到了什麽,但又不敢置信。
這時候,人們已經洶洶的跑向門口,去迎接大師口中的師父了。
那汝平便扶着那希堯,也跟了過去。
他們到了門口,沒看見喇嘛,隻看見躺了一地的保安。
隻有李阿四站在那裏,對面還有一個年輕人。
“阿四,喇嘛師父呢?”有人問道。
李阿四和保安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好好的,今天來開會的人就都跑出來了?
那家的人難得到這麽齊,而且齊刷刷地來到門口,還真是難得一見。
“喇嘛?”李阿四很懵逼地看向那汝平,“不是和汝平少爺一起進去了嗎?”
“哎呀不是那個,是另外一個。”那人急得跳腳,指着滿地傷員,“把你們打傷的那個。”
他想當然的以爲,肯定是大師來了,保安不懂事,攔着不讓進,結果被大師教訓了。
“你們要是把大師給氣走了,叫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李阿四徹底懵了,愣了好一會兒,才指着李沐塵說:“是他打的,他是……大師?”
“啊?”
那家的人也懵了。
這是誰啊?
年紀輕輕的,怎麽看也不可能是白塔寺的喇嘛。
隻有那汝平,終于明白過來。
但想起自己說過的話,現在要回來求人家,簡直難以啓齒。
“你是什麽人?竟敢來那家撒野?”
已經有人出聲喝問。
他們在那汝安面前戰戰兢兢,屁都不敢放一個,但到了這裏,立刻豪橫起來。
李沐塵笑吟吟地看着那汝平,道:“那少爺,出來了?索朗大師呢?”
那汝平皺着眉頭,想說什麽,但又說不出口,那樣子,簡直比拉肚子找不到廁所還憋得難受。
那希堯看出問題來,問道:“汝平,怎麽回事?”
那汝平就把進門前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人們這才知道,這人就是最近聲名鵲起的李沐塵李公子。
那希堯作爲家主,當然知道。
京城四大家的家主早就因爲李沐塵在南方鬧出的動靜而聚會讨論過了。
李家曾是京城第一世家,鼎盛時期的實力,遠超現在的四大家。
李家卷土重來,四大家誰也不敢大意,因爲李家一旦崛起,很可能就會有一家被擠出四大之列。
而且當年大家競争,多多少少做過一些落井下石的事情。尤其是那家,更是靠着李家消失了,才跻身四大。
那希堯怎麽會不忌憚李沐塵?
可是現在,那家的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不管李沐塵今天是爲何而來,也不管他能不能對付得了那汝安,哪怕一線機會,作爲家主的那希堯也不會錯過。
“汝平,你怎麽不早說,李公子就是索朗大師說的救兵呀!”
“可是……”那汝平想起自己吹過的逼,“不行!堅決不行!”
“爲什麽?”
“我……”
那汝平實在說不出口。
“那少爺,你再不開口,裏面那位喇嘛快堅持不住了。”李沐塵笑道。
那希堯急了:“汝平你倒是快說呀!”
“我……”那汝平心一橫,說道,“我剛才說絕不會出來求他,否則就……就磕頭認他做幹爹。”
“什麽?”
那希堯也是愣住了。
那家很多人更是義憤填膺。
“磕頭認幹爹?休想!”
“是啊,憑什麽認李家的人做幹爹?”
“保安,把這人給我趕出去!”
人們似乎忘記了裏面的一僧一魔還在戰鬥,死神剛剛和他們擦身而過。
家族的尊嚴和榮耀似乎變得更重要,如果失去了,好像比丢了命還可怕。
關鍵是,他們沒有人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能拯救那家。
索朗大師所說的救兵,一定不是他。
反倒是那汝平,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負擔,說道:“好,我說到做到,隻要能拯救家族,就認你做幹爹。”
說罷就要下跪。
身後有那家的長者痛聲疾呼:“不可啊!汝平,你要是跪下去,認一個外姓做父,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死在那汝安手裏就能面對祖宗了嗎?”那汝平毫不客氣的回怼,“你們要是覺得沒面子,大不了,從今以後,把我逐出家門。”
那希堯哪裏舍得把兒子逐出家門,替兒子開脫道:“隻要能救家族,認異姓做幹爹有什麽關系。别說讓汝平磕頭,就是讓我跪下,又有何妨?”
長者無語,隻是痛心的歎了口氣。
那汝平見父親支持,就撣了撣袖口上的灰,以舊朝禮節,朝李沐塵跪了下去。
這一幕,把那群保安給看呆了。
尤其是李阿四。
李沐塵一擡手,一股力量托住了那汝平。
那汝平使了使勁,卻怎麽也跪不下去。
他擡起頭,驚訝的看着李沐塵。
李沐塵笑道:“你年紀這麽大,做我幹兒子,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這樣,換個條件吧。”
“什麽條件?”那汝平問道。
“把李家的舊宅還給我。”李沐塵說。
那汝平看向那希堯。
那希堯點頭道:“隻要你能幫我們渡過此劫,别說那幢舊宅,就連李家當年的一些舊産,我也可以一并奉還。”
李沐塵點了點頭:“好,你說的。”
話音未落,忽見他手裏多了一柄黑色的劍,手腕輕輕一翻,那劍就飛了出去,留下一條黑色的尾迹,穿過花園,噗一聲撞破了第一棟樓的牆壁,又噗一聲從後面的牆壁穿出,緊接着撞進了第二棟樓。
如此不停,寶劍穿牆的聲音疊在一起,難分前後,猶如餘音。
那條尾迹,如死亡的黑線,凝聚在空中,久久不散。
黑線附近的花木瞬間枯萎。
那汝安和索朗的鬥法還在持續。
黑水滾滾,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在這裏再也無法保持它的潔白,一片片蓮海被黑水淹沒。
還剩下最後幾朵白蓮圍繞在索朗的身體周圍。
“别掙紮了,你死定了,哈哈哈……”
那汝安笑着,忽覺不對勁,回頭看向身後。
一道黑色的劍氣,穿過牆壁,撞在他身上。
他的身體随之飛起,砰一聲,被一把黑色的劍釘在了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