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正在顯通寺前的廣場上歡快的蹦跳玩耍。
就在這時,遠處高聳的大白塔上的風鈴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
孩子們并未在意,因爲每當風來時,大白塔上的風鈴就會發出悅耳的聲音。
他們已經聽慣了這樣的聲音。
但是他們并沒有注意到,這時候一點風都沒有,天上的雲如靜止的畫一般,一動也未動。
接着,顯通寺的塔樓裏響起了一聲悠揚的鍾聲。
孩子們才擡起頭,迷茫地看了一眼西向山峰上挂着的日頭,這鍾聲好像響得早了一點啊。
顯通寺有一座鍾樓,鍾樓上書着“震悟大千”四個字。
鍾樓裏懸挂着一口重幽冥鍾,重達萬斤。
五台山曆代高僧圓寂之後,便将其名書于紙上,貼在此鍾之上,爲“與鍾共存”。
相傳此鍾的鍾聲可直通幽冥,暢達黃泉,以鍾聲度九幽之人,故名“幽冥”。
幽冥鍾不允許遊客敲擊,寺廟裏有專門負責撞鍾的和尚,每當淩晨,就會敲響鍾聲,以破上夜,那時候,也是僧人們起來準備做功課的時候了。
可是今天,這鍾竟然未到黃昏就響了起來。
而孩子們如果站在鍾樓裏面,恐怕會更加驚奇,因爲此時的鍾樓裏并沒有敲鍾的和尚。
這鍾,竟然無人而自響了。
鍾聲悠揚清遠,聲傳十裏之外。
顯通寺的方丈室內,一位須發皆白正在打坐的老和尚忽然睜開了眼睛。
懷台鎮周圍有五座山峰,是爲五台。
北邊的葉鬥峰是太行山脈的最高峰,海拔超過三千米。峰頂立有一塊石碑,上寫着“華北屋脊”四個大字。
此時,一個年輕的和尚如飛一般從葉鬥峰上跑下來,山林在他身後甩成了一片虛影。
“師父……師父……”
小和尚高喊着沖進顯通寺。
“師父,不好了,黑龍池的水沸騰起來了!”
老和尚大驚:“幽冥鍾響,黑水自沸,莫非是鬼王複生,幽冥再現了嗎?”
這時,又有兩個小和尚跑來,大叫:
“師父,師父,生陷獄崖下深淵中有佛光閃現!”
“師父,師父,萬佛閣裏傳來六字真言,不知是誰在念唱!”
老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
随着六字真言的唱響,佛光沖天,千佛溝的上空流光溢彩。
靠在石壁前打坐的李沐塵擡起頭,有些不解的望向鬼王殿的穹頂。
神識無法穿透厚厚的山壁,到達上方,但他卻感受到了千佛溝中的不平靜。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李沐塵顧不上元氣未複,收了幽冥旗和玄冥劍,就往外走。
白方興道:“李公子,你傷得太重,剛服了藥,不如調息一夜再動。”
李沐塵搖頭道:“顧不上了,那些陰靈和屍煞跑出去,雖然這一帶是山野,但鄉民和遊客還是不少。我們本來是除惡行善,萬一傷及無辜,就成了我們的罪孽。”
白方興和蕭鳴鶴便也跟着起身出去。
侯老闆看了一眼滿地的黃金珍寶,有些流連,終于還是搖了搖頭,歎道:“等我出去,有機會再來幫你們重見天日。”
四個人便出了鬼王殿。
在外面的石室裏,李沐塵撿回了天都令。
就在這時,大地輕微的顫動起來。
李沐塵驚覺道:“不好,地穴要踏,快走!”
說罷,便反手帶起一陣風,把三人裹挾住,狂飙在地下洞穴石窟裏。
山體的震動越來越強,一些溶洞頂上的石頭開始墜落。
李沐塵以最快的速度沖出了地穴。
他們看到了最後一縷佛光。
六字真言的佛音還在千佛溝中回蕩,和大地隆隆的震顫聲一起,顯得更加威嚴。
佛光滅去。
身後就傳來轟隆一聲,山體塌陷,埋葬了整座鬼王墓穴。
又過了好一刻,大地才停止了震顫,恢複了平靜。
再看千佛溝兩側岩壁上的石窟,裏面原本東倒西歪,殘缺不齊的佛像都已在震動中化成了齑粉。
李沐塵知道,不用再擔心那些陰靈出去害人了。
這座已經殘破的千佛大陣,不知什麽原因竟然又重新啓動了。
屍煞已在佛光中消散,陰靈在佛音中超度往生。
一切都重歸于沉寂,就連身後的墓穴都掩埋了。
即使将來有人挖開,也不會見到鬼王和屍鬼,大概隻能挖出許多金銀财寶和破碎的瓷片,成爲千古之謎了。
李沐塵才發現自己還是小瞧了這條千佛溝,小瞧了佛門妙法。
這裏一定是哪位佛家大能,爲了鎮壓那鬼王而建。
隻是他不明白,既然有這樣的能力,爲什麽不直接下去,把鬼王屍身消滅掉,拿走或者毀掉幽冥鬼旗,那樣不是更直接嗎?
何必在這裏耗财費物,建造這樣一座佛門大陣?
侯老闆看着身後的亂石封山,捶胸頓足。
那一殿的寶貝,不但是金銀,也是古董,他幹了半輩子古董行,加起來也沒見過這麽多。
剛過了過眼瘾,就這樣埋了。
而且看這地方,就是開十台挖掘機來,挖上一百年也不見得能挖開來。
李沐塵看着他的樣子,笑道:“你剛才面對屍鬼差點命都丢了,也沒見你這麽失魂落魄嘛。”
侯老闆自嘲的笑笑,歎道:“唉,我倒不是惦記錢,就是可惜了,那麽多文物,又要長埋地底,不見天日了。”
說着忽然想起什麽,興奮地拿出手機道,“沒事,我有照片,有視頻,哈哈,我還拍了屍鬼。我這就給老王、老胡、老張、老吳他們發過去。”
“以前盡聽他們瞎吹牛逼,什麽摸金校尉,還黑驢蹄子能治僵屍,狗屁!這回讓他們親眼看看什麽叫僵屍,什麽叫大粽子,老子親手滅了幾十隻大粽子,半個黑驢蹄子都不用!”
他打開手機相冊,臉上的興奮瞬間就消失了。
隻見他拍的那些視頻和照片裏,黑乎乎的,隻閃過幾縷綠油油的光,仿佛屏幕壞掉了似的,什麽也看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