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說李家叛國了,被夷族了。
有說被另外幾個大家族聯合起來,給滅了。
有說李雲華搶了苗疆王的女人,被苗人施了巫法。
還有說李家得罪了仙佛,等等。
白君堂一概不信。
誰叛國,李家都不可能叛國。
都華夏第一家族了,叛國還能撈到什麽好處?
再說了,都什麽年代了,還夷族?
就算當年明成祖朱棣夷了方孝孺十族,不也有方家後人還活着?
哪會像李家這樣,悄無聲息的,一夜消失?
至于另外幾個大家族聯合起來滅李家,那就更不可信了。
一個家族哪有那麽容易被滅,别說李家,就是白家,他們也未必能滅得了。
倒是苗人巫術的說法,白君堂覺得還靠譜些。
畢竟這玩意兒邪得很,加上李家消失得的确邪門。
可這苗人要真這麽厲害,李雲華就根本不可能從苗疆活着回來。
白君堂覺得白景天一定知道什麽,還特地去問過這位堂哥。
可白景天什麽都沒說。
李家出事以後沒多久,白景天就一病不起了。
臨死前瞪着天花闆,叫了一聲“李天策”,就一命嗚呼了,竟是死不瞑目。
所以白家的後人,至今認爲,白景天的死,和李家有關。
是李家害死了白景天。
可究竟是怎麽害死的,又說不清,道不明。
或許,也是中了“巫術”吧。
不然,堂堂京城第一名醫,對自己的病怎麽就束手無策,連方子都不曾開一劑?
白景天一死,白家也就大不如前了。
所以白家人都恨李家,可李家都不在了,這恨也就是空恨。
白君堂倒是還好。
白家以醫術稱世,他卻連個藥方子都看不懂。打小白家老太爺就罵他不學無術,白家人也不怎麽待見他。
所以他對老白家的光景不怎麽關心。白景天在的時候,他玩,白景天沒了,他照玩不誤。
再說了,光景再差,有百草堂這塊牌子在,老白家的日子能差到哪兒去?
聽李沐塵自報家門,白君堂一臉的不信。
可當他看見李沐塵眉眼間那淡淡的、從容的笑,他立刻想起了當初那個能把全京城女孩子迷死的家夥。
還别說,真有那麽三分像。
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裏的。哪怕把你丢豬圈裏養大,也埋汰不掉的。
白君堂信了,用他在京城玩了幾十年的閱曆,用他在古玩圈出了名的眼力,鑒定這位李公子就是李雲華的兒子。
李家還有後。
李家回來了。
白君堂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他隐隐感覺到,京城可能要變天了。
當然,作爲玩了幾十年的京城白爺,他不會因爲對面報了個名号就認輸。
當年輸給李雲華,他服氣,可如今再輸給李雲華的兒子,他可不服。
何況,老白家和李家還有着說不清的恩怨,他好歹姓白,這裏又是百草堂的門口,他怎麽也不能讓李家的後生娃給占了便宜。
“李公子!”白君堂倒壓折扇,一抱拳,态度上比剛才恭敬了許多,“李公子是剛回京城吧?”
李沐塵微笑道:“是。”
“你剛回京城,可能不知道京城的規矩。”白君堂說,“京城是講規矩的地方,今天這東西,是我和侯老闆叫價在先。侯老闆謙讓,讓給我了。你這半路殺出來,截了我的胡,這可是壞規矩的。你爹當年是出了名的講規矩,他要是在,一定不會這麽幹的。”
白君堂搬出了李雲華,想讓李沐塵自己退出。不然要他真出兩千多萬去搶這條毯子,他還真有點心疼。
李沐塵笑道:“這規矩是你定的吧?要是按你這規矩,這東西你們都得讓給他——”
他一指碰瓷兒的老頭。
老頭兩眼發光,臉上泛起一陣潮熱,以爲老處女迎來了新嫖客,終于輪到他開張了。
卻見白君堂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白爺的怒意,哪裏是他能承受的。霎那間一盆冷水澆頭,冷靜下來後,拎清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尴尬地往後退了兩步。
白君堂呵呵笑了兩聲,說道:“李公子莫非忘了,他剛才和侯老闆叫價,已經輸了。”
“那按規矩,是不是該給侯老闆?”李沐塵說。
侯老闆這時候哪裏敢來争。
在潘家園做了三十年生意的古玩人當然知道李家,知道李天策和李雲華。
他連白五爺都惹不起,哪裏惹得起李家的人。
他連連擺手道:“别介,您二位來,我退出!”
侯老闆一點沒有因爲争不過而懊惱,相反,他今兒很開心,京城如今最會玩的白爺,和當年最會玩的李少的公子之間的争執,這種事,打着燈籠都沒地兒找去。
李沐塵道:“白爺,你能截侯老闆的胡,我就不能截你的胡?這是哪門子規矩?”
白君堂冷哼一聲:“那麽說,李公子今天是非要和我争了?”
李沐塵原以爲白君堂會退一步,這種老江湖,一般不會幹損人不利己的事。
沒想到白君堂似乎不肯退讓,還很有要和李沐塵争到底的意思。
李沐塵不知道白家和李家的恩怨,隻是在白雲觀,白方興故意不見他,讓他很有些不快。再加上到了百草堂,從頭上的牌匾,到工作人員的态度,無不顯着高高在上、俯視衆生,讓他決定了,今天要好好踩一踩百草堂,踩一踩白家,讓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也正好借着這個機會,告訴京城的人,李家的人回來了。
“哈哈哈……”李沐塵哈哈一笑,“白爺,我不會和你争的。”
白君堂一愣,不明白李沐塵何以突然讓步,可聽他的語氣,似乎又不像要讓步。
可李沐塵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讓他氣炸。
“因爲你沒有資格和我争!”李沐塵說。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白家五爺,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頑主,什麽時候被人這麽小瞧過?
哪怕是京城四大家,也不會說出這麽狂妄的話來吧!
白君堂氣得發抖,正要反唇相譏,卻聽見李沐塵繼續說道:
“别說你了,整個京城,也沒人能和我争!”
李沐塵突然擡手一指百草堂的匾。
“就算題字的那個人活過來,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