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疼痛,但那種骨骼碎裂的聲音太恐怖了。
他看着自己的腿,想要試着挪動,卻發現已經動不了了。
“你……你……”
老頭看着李沐塵,猶如看見來自地獄的惡魔。
李沐塵還是笑吟吟的,用很平淡的語氣說:“接下來是腰。”
“不!不要!”老頭臉色慘白,渾身顫抖。
“不要?什麽不要?不要賠錢了嗎?”李沐塵問道。
“對,對對!不要賠了!我不要賠錢了!”老人忙不疊地說。
“那怎麽行?你不是被狗咬了嗎?”
“沒,沒,沒咬到,就咬了衣服。”
“那你也摔傷了呀!”
“沒,沒摔傷,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的錯。”
“你的錯?你哪裏錯了?”
“我……我看見闆車上那塊毯子不錯,我在潘家園見過這樣的毯子,很值錢的,就想過去看看。”
這下,人們都聽明白了。
“呵,原來是看上人家的毯子了。”
“什麽看看呀,就是想順走。”
“原來不是碰瓷兒的,是賊!”
“嘿,這老東西,淨給咱京城人丢臉!”
也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塊毯子上,說:
“還真是塊好毯子,就是太髒了,他要不說,我還沒注意。”
“一塊破毯子能值多少錢?”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是老藏毯,而且不是一般的藏毯,上面那畫看着像唐卡。你看這女人,藏區過來的,肯定是真貨,起碼值個幾萬。”
“嘿,老東西還挺有眼力見!這都能看出來,怎麽不去潘家園撿漏,跑這兒做賊來呢!”
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上的老頭卻全都沒聽進去。
他從沒這麽恐懼過。
他很清楚,眼前這個煞神,隻要輕輕一動手,他的小命就沒了。
在真正的強者面前,一切無賴都是紙老虎。
過去行之有效的手段,不管是賣老裝弱勢群體,還是哭天嚎地,在地上打滾兒都不好使。
小命在人家手裏拽着呢。
李沐塵知道這老頭并不蠢,相反,很聰明,賊精賊精的那種。
這種人,可珍惜自己的命了。也很會審時度勢。
“既然你很喜歡那條毯子,不如就把它買下來吧。隻要價錢合理,人家大姐說不定就賣了呢。”
李沐塵見女人剛才不肯接受别人的錢,就知道這女人很有原則,想必任何人直接給她錢,她都不會要的。便想了這麽個主意,讓這老頭出點血。
“好好,我買。”老頭說。
“那你打算出多少錢?”
“我出……一千!”
“一千?”李沐塵把手放到老頭的另一條腿上。
老頭連忙說:“兩千!哦不,五千!五千!”
看見李沐塵并沒有拿開手的意思,老頭狠了狠心,豎起一根手指,說:“一……一萬!”
李沐塵點點頭說:“行吧,那你去跟那個大姐說吧。”
說着,便在老頭腿上輕輕一拍。
老頭就發現自己的腿又能動了。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走了兩步,的确沒有問題。
他不敢确定剛才是幻覺,還是真的。但他不敢再試,更不敢去質問李沐塵。
哪怕隻是幻覺,他也不想再嘗試那種恐怖的感覺。
看着老頭好好地站起來走路了,人們更是嘲笑着,渾然忘記了,就在幾分鍾前,他們嘲笑的對象,還是對面的女人。
李沐塵并不知道那塊毯子在古玩市場值多少錢,他隻是覺得這老頭會碰瓷兩千塊疫苗錢,讓他拿出一萬塊來大概就是極限了,再多,估計命都不要了。
老頭拿出手機,對女人說:“你有沒有支付寶,我給你轉一萬塊錢。”
女人愕然搖頭道:“我沒有支付寶,而且,這毯子也不值一萬塊錢,你如果要的話,就送給你吧,就當我家的多吉向您道歉了。”
老頭目光閃爍了兩下,露出一絲興奮,可忽然又想起了什麽,渾身一哆嗦,道:“不不,值錢的,值錢的。你不用向我道歉,是我先動了毯子,你的狗才咬我的。”
便堅持要給女人轉錢。
就在這時候在,忽聽人群裏有人說道:“這塊毯子賣給我吧,我出兩萬。”
這是一個穿着唐裝的中年男人,手裏還捏着兩顆鐵球。
人群爆發出一陣唏噓,目光轉向中年男人。
老頭臉上的神情變幻着,似乎有一絲懊惱,對中年男人說道:“哎呀,這是我的事情,你們不要摻和進來。”
中年男人卻說:“誰願意摻和你的事情?買賣嘛,價高者得。”
老頭說:“我和這毯子有緣,和這大姐也有緣,而且也是我先出的價,你懂不懂規矩?我講價的時候,你是不能摻和的,你得等人家賣家拒絕了我,你再來。”
“呵,你個偷兒,倒和我講起規矩來了!”中年男人冷笑道,“你以爲這是潘家園呢?怎麽,沒偷成,又想撿漏?我告訴你,天下沒那麽便宜的事。要說緣分,見者都有緣。我出兩萬,你要是有能耐,就加價!”
旁人也起哄:“是啊,想要就加價呗!”
老頭眼皮抖了抖,臉色一變,全然沒有剛才的猥瑣了,瞬間變成了一個精明的生意人,說道:“行,那我就出三萬。反正我和這大姐有緣,就當我捐給她孩子看病了。”
他話音未落,那中年人就冷笑一聲,開口道:“五萬!”
老頭吃了一驚,猶豫了一下,沉聲道:“六萬!”
“八萬!”中年人說。
這一次,老頭幾乎沒有猶豫,說:“九萬!”
“十萬!”
“十一萬!”
“十五萬!”
“十六萬!”
老頭每次都在中年男人的基礎上加一萬。
這劇情有點魔幻起來,人們有些看不懂了。
就連李沐塵也覺得神奇,才發現竟然小瞧了這老頭。
一個會碰瓷兩千塊錢的人,竟然拿得出那麽多錢!
又或者是,這條毯子竟那麽值錢?
當中年男人叫到“二十萬”的時候,老頭終于閉嘴了。
看來二十萬是他的極限了。
也不知是他财力的極限,還是他認爲這塊毯子的價值的極限。
見老頭不再說話,中年男人笑起來。
正當他得意洋洋地從人群裏走出來的時候,忽聽有人說道:
“這塊毯子我要了,五十萬!”
人們驚訝的循聲望去。
隻見百草堂大門裏走出來一個人,六十多歲的樣子,身材微微有點發福,也是穿着唐裝,明明天不熱,手裏卻拿着一把折扇。
百草堂的保安見了他,立刻站直了身子,叫了聲:“白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