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鳳英此刻是真的有點害怕了。
李沐塵靠在沙發上,帶幾分慵懶的打了個哈欠,說:“我對你沒興趣。就像我對會所和洗浴中心的那些女人沒興趣一樣。何況你還不如她們呢,你比她們老。”
潘鳳英氣得七竅生煙,可偏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的陳文學則聽得直想笑,心裏更是解氣,感激地看了李沐塵一眼,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李沐塵笑了笑,然後對潘鳳英說:“你要是不想救你兒子的命,情願看着他活活疼死的話呢,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潘鳳英漲紅了臉,臉皮輕輕抖了兩下,問道:“你想怎樣?”
李沐塵說:“你剛才不是願意給錢嗎?聽上去很有錢的樣子啊!不過一個億太少了,這樣吧,加兩個零,一百億,這樣聽上去你兒子的命就值錢些了。”
“你瘋了吧你!”潘鳳英驚叫道。
她從來沒聽說過如此獅子大開口的,就算當年的香江巨匪張子強綁架了香江首富的兒子,也就索要十億的酬金,哪有開口就是一百億的?
李沐塵微笑道:“你剛才不是很傲嗎?你的傲氣應該是源于金錢給你的底氣吧?你不是很有錢嗎?如果沒有錢,你還能在羅阿姨面前這麽傲嗎?一百億而已,也就隻比你自己提的一個億多加了兩個零,怎麽就吓成這樣了呢?看來,在你的心底裏,不管是你兒子,還是你自己,都是不值這個錢的啊!”
潘鳳英像看瘋子一樣看着李沐塵。的确,在她心裏,沒有人值一百億。這世上怎麽可能有人的命值一百億呢?
李沐塵又說:“拿不出錢來也沒關系,我換個條件吧。兩件事,隻要你做到了,你兒子的命就能保住。第一,用八擡大轎,風風光光的把羅阿姨接進陳家;第二,在陳家祠堂,當衆宣布陳文學爲陳家家主的接班人。”
“你休想!”
潘鳳英脫口而出。
她很清楚,李沐塵提的這兩個條件意味着什麽。把羅佩瑤八擡大轎接進陳家,那她潘鳳英算什麽?以後陳家誰做太太?
第二條更不可能!指定陳文學做接班人,那她辛辛苦苦經營了那麽多年就白費了,這和八擡大轎把羅佩瑤接回去有什麽區别?
李沐塵一揮手,緊閉的房門又打開了。
“回去好好想想,不接受這兩個條件的話,就花一百億買命吧。現在,你可以走了。”
“瘋子!神經病!……”
潘鳳英罵罵咧咧地出了門。看見坐在樓道角落裏的兩個保镖,聽見身後的門砰的一聲關上,她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
她很後悔來這一趟。原本以爲輕松拿捏的一家子,沒想到這麽難惹。簡直就是瘋子!
還一百億呢,潘鳳英決定了,一分錢都不給。不但如此,她還要這一家人生不如死!連這一套小小的房子都不允許她們擁有!要讓她們徹底流落街頭,像喪家犬一樣,她才能解恨!
至于她兒子陳志虎的身體,她相信總有人能治好。不就是點穴嗎,黃家的老宗師黃祖雄隻要出手,一定能解開。再不行,就去娘家找她大哥。她大哥和茅山的道士關系很好,聽說茅山道士有降龍伏虎的本領,能斬妖除魔,姓李的這點小手段,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
潘鳳英走了以後,屋子裏陷入了那麽短暫的沉默。不知道什麽時候,陳文學的眼裏已經充滿了淚水。他凝望着自己的母親,哽咽道:“媽,我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
羅佩瑤緩步走到陳文學身邊,輕輕摟住兒子的頭,臉貼在兒子的額頭上,輕聲道:“好孩子,是媽媽讓你受委屈了,你承受了太多不該你承受的東西。媽媽答應你,以後不逼你了,你不喜歡做陳家的少爺,以後咱不做了。你就做一隻自有的小鳥,想飛哪兒就飛哪兒!”
“不,媽媽!”陳文學擡起頭,看着母親那依然美麗卻掩不住歲月痕迹的臉,“我想通了,以前我太任性,常常惹你生氣,以後不會了。我本來就是陳家的少爺,爲什麽要走?我會努力的。從今以後,絕不會讓人再看扁我,更不會再讓人對您不敬!”
羅佩瑤緊緊抱住兒子,閉上了眼睛,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順着她的臉龐滑落到了陳文學的臉上。母與子的清淚混合在一起,像大地上流淌的甘泉。
李沐塵站起來,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溫暖留在了屋裏。
外面已是玩家燈火,冬日的寒風吹進老舊的小區,吹不滅平凡的生命熱情。
……
潘鳳英回到家的時候,陳志虎正疼得在地上打滾。
“兒子,你怎麽啦?兒子!”潘鳳英急切地問。
她想起李沐塵的話,疼痛每天加倍,如果意志力不強,可能撐不過三天。
“定邦!定邦!”潘鳳英着急地問,“黃家怎麽說?黃老宗師什麽時候來?”
陳定邦這時候也很着急,但他強做鎮定地說:“放心吧,黃家已經答應了,很快就會來的。”
“定邦,你再打個電話催催,他們要什麽條件,就答應他們!”潘鳳英說。
陳定邦無奈,隻好又打了個電話。
當天晚上,黃維龍陪着他的叔叔——已經很久沒在公開場合露面的大宗師黃祖雄,一起來到了陳家。
陳定邦是見過黃祖雄的。黃祖雄身上那股強大的宗師氣魄,曾經給年輕的陳定邦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
然而這一次見面,陳定邦發現,黃祖雄身上那攝人心魄的氣勢沒有了,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以至于潘鳳英悄聲問他,這是不是黃祖雄本人?
黃家當然不至于弄個假的黃祖雄來糊弄人。陳定邦的眼力還是有的,他知道這叫返璞歸真,說明黃祖雄的境界已經更上一層樓。這一點,從黃維龍那自信的臉上就能看出來。
原本以爲宗師出手,陳志虎身上封閉的穴道和經絡就能順利打開,可沒想到,黃祖雄檢查了陳志虎的身體之後,卻皺起了眉頭,道:
“氣脈閉塞,靈樞扭轉,這不是普通的武道手法!是什麽人傷了陳公子?”
陳定邦說:“此人名叫李沐塵,也是個年輕人。聽說一直在山裏學藝,才出山不久。”
“知道他的師承嗎?”黃祖雄問道。
“這就不知道了。”陳定邦搖頭道。
黃祖雄搖了搖頭:“那就難了!”
“黃老宗師,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兒子呀!要什麽條件,您盡管提!”潘鳳英急道。
陳定邦瞪了夫人一眼:“說什麽呢,在老宗師面前,說這些話,你也不嫌丢人!”
黃祖雄擺擺手說:“無妨,夫人救子心切,可以理解。”
黃維龍問道:“叔,能救嗎?”
黃祖雄知道自己侄子的意思,如果不能救,那今天就算白來了,陳家答應的條件自然也都作廢了。
他微微一笑:“如此獨特的手法,我也不能硬解。”
聽到這裏,黃維龍和陳定邦都感失望。
但就聽黃祖雄話鋒一轉:“不過,我可以去會會那個姓李的小子。”
陳定邦眼前一亮。是啊,解鈴還須系鈴人,以宗師的手段,讓那小子就範,豈不是手到擒來的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