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一個來幫他解圍的,不是他的父親,而是那個他不願意入贅的黃家的大小姐黃佳慧。
陳文學這幾天一直陪着母親,一腔愁苦無處發洩,怕被母親看出來,就打算找幾個朋友出去玩玩。
他是陳家的庶子,身份十分尴尬,在申州的頂層上流圈子裏,他是吃不開的,似乎總是矮人一截。
而在底層人的眼裏,陳家又是家大業大,地位不對等,很難做朋友。
所以陳文學的朋友圈子不上不下,朋友自然也談不上多。
這一天,他約了老同學盧剛和張小宇,去了東方伯爵會所。這是申州最出名的會所之一,也是世家公子哥常常去玩的地方。
盧剛和張小宇家境還算殷實,家裏也是做生意的,但還沒到常來這種頂級會所消費的程度。
三個人開了個包廂,喝了幾瓶酒。張小宇聽說東方伯爵的小姐十分出衆,從來沒享受過,就慫恿着叫小姐來陪。盧剛不反對,陳文學雖然沒什麽興緻,但也不想掃兄弟的興,頂多就是卡上多一筆賬單而已。
雖然他是庶子,手上的生意也都被收回了,但零花錢還是夠的,幾百萬對他來說也就是個數字而已。
小姐來了,的确是姿色出衆,盧剛和張小宇兩人興奮地不行,包廂裏的氣氛也越來越熱烈。
陳文學一開始還喝悶酒,對身邊的女人正眼都不看一下。
盧剛說:“文哥,你又沒女朋友,又沒結婚,幹嘛那麽矜持?”
陳文學一想,對呀,我又不喜歡黃佳慧,這門親事肯定要退的,既然沒定親,心裏又何必抱着愧疚?于是将積郁已久的情緒發洩出來,瘋狂的摟摟抱抱,親親我我,襯衫和脖子上就多了許多鮮豔的唇印。
但他終于還是克制着,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他沒做,張小宇和盧剛自然也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所以氣氛雖然熱烈,但包廂裏的空氣還是相當幹淨的。
臨了結賬的時候,陳文學拿出他那張很有排面的頂級黑卡讓服務員去刷。但服務員回來告訴他,他的卡刷不了。
陳文學剛開始還沒在意,直到連續換了幾張卡,才發現,他名下的賬戶已經全部被凍結了。
不用猜都知道這是誰幹的,除了他爸陳定邦之外,誰也沒能力凍結他的财産賬戶。
這下陳文學傻眼了,爲了防止他耍脾氣跑路,竟然連這招都用上了,真是夠狠的!
這還是親爹嗎?
陳文學當然知道作爲一個家族的掌舵人,要考慮整個家族的利益,也就是國人常說的集體主義,個人要服從集體。
但他還是無法接受親爹賣兒子這樣的行爲。
陳文學讓服務員把會所經理叫來。
會所經理姓張,張經理來的時候,左一個陳公子,右一個陳少爺,叫得那叫一個親切,聽說陳文學要賒賬,也立刻就答應了,隻拿了賬單過來,讓陳文學簽字。
陳文學心頭正窩着火,賬單也沒細看,就龍飛鳳舞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三個人剛到會所大廳,還沒出門,就突然門口的保安攔住了。
“幹什麽?”陳文學隻見過會所保安不讓人進,還沒見過不讓人出的,“不認識我?”
“對不起,陳少,”保安顯然認識他,“你們是不是還沒付錢?”
“我付沒付錢是你該管的事?”陳文學有點生氣,“把你們張經理叫來!”
保安也不生氣,隻是不讓他們走,然後呼叫了張經理。
過了一會兒,張經理來了。
剛才還一臉谄媚的張經理早已換了一副嘴臉,昂着頭,挺着胸,邁着八風不動的步子,倒是有點申州頂級會所經理的架子。
“張經理,怎麽回事啊?我不是簽過單了嗎?”陳文學問道。
張經理說:“陳少,我也是沒辦法。我剛收到消息,所有銀行和授信金融機構對你的個人授信都停止了,包括你們陳家自己旗下的企業。這……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的個人信用或者你和陳家之間的關系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張經理說得慢條斯理,甚至還帶着一絲絲戲谑的語氣。
“當然了,陳少是什麽人,咱們是很清楚的,要是小額的消費,我直接給你免了都行,但你這消費額度這麽大,我也沒這個權限不是,要不,我給我們領導打個電話請示一下?”
陳文學當然知道張經理這套隻是個說辭,什麽電話請示一下,隻怕是早就請示過了,不然怎麽突然變了嘴臉?
盧剛說:“行了行了,不就是買單嗎,每回都文學請客,今天我來。”
張小宇也說:“我來,我來,多少錢。”
“一百七十八萬。”張經理很平靜地說了一句,仿佛在說一塊七毛八。
盧剛和張小宇吓了一跳,剛點開手機支付軟件的手指變得僵硬。
“多少?你再說一遍!”
“一百七十八萬。”張經理重複道,“這還是按照陳少白金會員的折扣算的。”
盧剛和張小宇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尴尬,接着湧起一絲憤怒。
“一百七十八萬,草!你們怎麽不去搶?”
陳文學也很納悶,東方伯爵會所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今天也沒點什麽特别名貴的酒,更沒有什麽特殊服務,滿打滿算不會超過十萬,怎麽就快兩百萬了呢?
“張經理,賬可不能亂算!”
張經理仿佛早料到他會這麽說,拿出賬單說:“這是陳少簽過字的,您自己看看吧。”
陳文學接過來一看,賬單上清清楚楚地寫着折扣後的總消費額是一百七十八萬,自己簽字的時候居然沒注意看,真是太大意了。
再看消費清單,酒水什麽的都還正常,就是三個小姐,一般這種都會用别的名目代替,但今天卻直接列了出來,寫的是:明星助興。
陳文學驚了。
這種頂級會所的确有明星助興的節目,價格也沒有什麽标準可言,可能唱首歌十萬,也可能喝一杯酒二十萬,而小費就更不用說了。
可問題是,這三個算明星?
陳文學知道自己中招了,肯定是有人算計他,可是他想不出,是誰在算計他,又爲什麽要算計他?
這時候,已經有人開始圍觀。
往來會所的都是有身份有頭臉的人,指指點點,竊竊笑笑。
張經理催促道:“怎麽樣,陳少,你是自己想辦法,還是我幫你想辦法?”
陳文學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忽聽有人說:“多少錢,我來幫他付。”
從門口進來幾個人,當先是一個年輕女子。
張經理一見來人,就立刻換上一張笑臉:“喲,黃小姐,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