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到了江湖小館,梅姐三人立刻趕到梧桐居,又把林雲給叫了來,以求真假。
林雲被問得煩了,就幹脆一個電話把嚴謹從梅城給叫了來。
嚴謹詳細說了事情的經過。
人們不停地問,所有的細節都不放過。
嚴謹沒有不耐煩,一一回答。
越問,越聽,人們就越是心涼,越是恐懼。
劍雨洗陰山,萬裏驚雷氣,陰山老祖,一條真龍……
這一切都超出了人們的想象,怎麽聽怎麽像是假的,是故事。
可是發生在李沐塵身上,他們又仿佛覺得,一切都那麽合理。
找了十天都沒有找到,肯定是屍骨無存了。
關鍵是還找到了四十九根針。
梅姐、榮師傅和王老闆在京城要門總舵的院子裏親眼看着李沐塵用那些針殺死了張癫。
他們知道五行針有多大的威力。
一個修行人,不可能丢棄自己的法器。
除非他死了。
梧桐居裏沉悶得隻剩下秋風吹落梧桐葉的聲音。
“不可能!”馬山一拍桌子,“沐塵的命大着,他不可能死!”
馬山不相信李沐塵會死,他甚至不相信有龍這回事,一定是嚴謹這小子的幻覺。
“我要去臨荒鎮,去荒澤,去找我兄弟!”馬山做出了決定,“他肯定還活着,說不定就在哪個山洞裏,受了傷,等着我們去救他!”
第一個擁護的是梅姐:
“我也去。不親自去看一眼,我也不甘心!”
“我和你們一塊兒去。”林雲說,“他是我姐夫,我要給我姐一個交待。”
他看向嚴謹。
嚴謹沒有絲毫猶豫,說:“你們要去的話,我和你們一起去,我給你們帶路。”
于是,馬山、梅姐、榮師傅、王老闆、林雲以及嚴謹,踏上了荒澤之旅。
這一次,他們做了充足的準備,帶上了很多野外裝備,甚至包括搜救儀。
到了臨荒鎮,嚴謹帶他們去了百花堂。
得知是李沐塵的好友,謝婆婆熱情招待了他們。百花谷的姑娘們和他們一起參與了此次搜救。
到後來,臨荒鎮的獵戶和采藥人也都參與進來。
近乎上百人的隊伍,在荒澤裏搜尋了二十多天,依舊一無所獲。
這一天,天陰沉得可怕,一直下着毛毛細雨。
馬山終于絕望了,指着天空大罵了一句:“我艹你嗎的老天爺!”
老天爺仿佛回應似的,雨開始下大了,嘩嘩的瓢潑下來,無情的沖洗着大地。
很快在荒澤裏形成了洪流。
人們不得不撤了出去,回到了臨荒鎮。
那一天晚上,硬漢馬山哭了,哭得像個孩子。
離出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他們看不到任何希望。
帶着絕望,他們回了禾城。
而這時候,林家和袁家的商戰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迷惑、懷疑之後,袁壽山終于下定決心,向林家發起總攻。
而那些觀望者,很多也開始加入戰團,或者原本準備幫助林家的,轉而成爲了觀望者。
就連陳文學,也被他父親叫回了身周,收回了原本交給他打理的資産,終止了在禾城的投資和與林家的合作。
現在的林家,隻剩下一個京李集團,由郎裕文的團隊率領着,幫着林家一起,苦苦支撐。
“林家,最多還能支撐十天!”
袁乃明揮舞着拳頭,信誓旦旦地說着,看着身邊變成了傻子、嘴角流着哈喇子的兒子袁世傑,他的眼裏滿是複仇的火焰。
袁壽山坐在躺椅裏,閉着眼睛,說:“何宗師出關了,可惜啊,李沐塵死了,不能把李沐塵挫骨揚灰,我意難平。就讓這報應,報在林家人身上吧。”
“放心吧,父親,我會安排好的,林家這次不僅會徹底破産,還會生不如死!那些到現在還在支持林家的人,絕不會有好下場!”
袁壽山說:“好,這件事你要謀劃好,千萬别出差錯。林家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武林大會馬上要開始了,等武林大會一結束,我們就徹底解決掉林家的事。到時候,趁着何宗師登頂南江武道第一宗師的機會,加上這次商戰大獲全勝,我袁家在錢塘的地位也可以擡一擡了,至少不能輸給高家。”
袁乃明疑惑道:“父親,您就那麽有把握,何宗師能戰勝柳金生?”
袁壽山微笑道:“你不是練武的人,你不懂。上次何宗師閉關之時,都能吓退李沐塵。你知道那是什麽嗎?那是武魂!武者之魂!武道以宗師爲尊,可宗師之上,還有更高的境界。練出了武魂,就意味着踏入了先天,從此由武入道,再不是普通人了。”
“不是普通人,那是什麽人?”
“什麽人,我也不敢說。總之,武魂一出,宗師也要避其鋒芒。在南江,再也沒有敵手了。”
“另外,我再告訴你一件事。”袁壽山又說,臉上還露出了一絲難掩的喜色,“最近我因爲那李沐塵弄得心煩意亂,卻也因禍得福。那天見李沐塵出手,何宗師武魂出現,讓我有了不少感悟。我感覺已經摸到了宗師的門檻上了。當然,對武者而言,這一重關是最難過的,很多人終其一生,都在這門檻上摸爬,就是過不去。但何宗師答應過我,如果我摸到了這門檻,而他又突破了先天的話,他就助我成就宗師。”
袁乃明狂喜道:“恭喜父親!”
……
梅姐坐在桌子前,手裏拿着那張武林大會的請柬發呆。
去,還是不去呢?
有李沐塵在,她當然無所畏懼。
但是現在,她心裏真的有些害怕。
躲了而那麽多年,終于要面對過去了。
王老闆坐在吧台後面,伸着脖子,露出一張彌勒佛樣的笑臉。唯有眼裏,滿是關心和擔憂。
他扭頭看向廚房,看見榮師傅站在廚房門口,斜靠在門框上。
榮師傅也正好朝他看過來。
二人對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
一場大雨過後,荒澤裏又變回了晴天。
洪水很快褪去,在大地上留下觸目驚心的荒涼的痕迹。
岩山老爹腰裏别着煙杆,腿上幫着柴刀,背上背着一把老弓,行走在雨後的荒澤裏。
他也和其他人一起參與了近一個月的搜救。
别人都走了,他卻留了下來。
憑借臨荒鎮上最老、也是曾經最有名的獵人的嗅覺,他沒有放棄。
他想要找到他的孫女。
他知道,他們很可能在某個地方突然出現。
就像當年,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