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說:“老子不小心着了你的道兒,你真有能耐就放了我,咱們單挑啊!”
李沐塵搖了搖頭,這家夥,一嘴的江湖話,也不知道哪兒學的。
“你是不是不敢?”神像又說,“剛才在李宅,我也是不小心才被你打敗,若是有準備,我不一定輸。”
李沐塵不說話,就看着它表演。
“瞅瞅,瞅瞅,我早就知道你不敢,連我的屁都擋不住,怎麽打得過我,哈哈哈!”
神像又叽叽咕咕地說了一大堆激将的話,見李沐塵始終不上當,終于氣餒了,道:
“喂,我好歹在這裏有座廟,大小也算個神祇,給點面子好不好?”
“你這麽不給面兒,以後在道上很難混的。”
“我說你這個人,怎麽跟個木頭似的?你倒是說話呀!”
“好吧,好吧,我服了,我服了!行了吧?你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
“上仙!上仙你饒了我吧,我就是一隻老鼠,我真沒做過壞事,頂多就是偷看王寡婦洗澡,到六嬸家偷點臘肉啥的。但我可給她們做過不好好事呀!”
“好吧好吧,我坦白,我承認,那年老劉頭從鄉下弄來兩隻雞,我饞了,和她們偷了幾回,但那是兩情相悅,我沒強迫她們的。最後是老劉頭自己把她們給炖了,我還哭了好幾回呢!”
……
黃鼠狼躲在神像底下絮絮叨叨。
見李沐塵始終無動于衷,終于閉了嘴。
沉默了幾分鍾後,黃鼠狼長歎了一口氣,說:“好吧,老子認栽了,你劃個道兒吧。”
李沐塵知道這妖的心氣已經消磨得差不多了,就擡手收了法陣,順手把黃鼠狼從地下拽了出來。
“你真覺得能和我單挑?”他揪着黃鼠狼後頸的皮問道。
黃鼠狼淩空拱手:“我說了認栽了,單挑肯定是不敢,您說怎麽個意思吧。”
李沐塵哈哈一笑,拎着黃鼠狼回了李家老宅。
到了院子裏,把黃鼠狼往地上一扔,說:“剛才你逃跑之前,好像發誓說若有半句假話,就遭天打五雷轟是吧?”
“是是,是這麽說,”黃鼠狼趴在地上,“這不是沒打雷嘛,說明我沒說謊,老天爺作證。”
“哼,油嘴滑舌!”
李沐塵一擡手,憑空生雷,虛空裏一道閃電,劈在黃鼠狼的身前。
“卧槽!”
黃鼠狼罵了一句,驚得跳了起來,又吧唧一聲摔到地上。
這回他是連屁都不敢放了。
眼前這位可是真會法術的,可不像他,尾巴當掃把,放屁當放炮,也就在民間騙吃騙喝騙母雞,真要鬥起法來,一個雷就死翹翹了。
“上仙有什麽話就問吧,我知無不言。”
“我不是什麽上仙,我跟你說過了,我姓李,我叫李沐塵。”
李沐塵自報家門,就是想看看黃鼠狼的反應。如果這東西和那影魔是一夥兒的,那麽應該知道自己的名字。
黃鼠狼果然十分震驚。
“你叫什麽?”他幾乎要跳起來,“你叫李沐塵?!”
“李沐塵……李沐塵……”
黃鼠狼開始在地上轉圈圈,就像人遇到了煩惱的事那樣踱來踱去,還不停地搓着兩隻前爪。
“我聽過這個名字,李沐塵……李沐塵……對,就是李沐塵,我知道,我聽過……”
黃鼠喃喃地自言自語。
突然擡頭看李沐塵,兩隻小圓眼睛緊緊地盯着,一眨也不眨。
李沐塵皺了皺眉,說:“不用看了,我就是李沐塵,你的同夥呢?”
“同夥?什麽同夥?”
黃鼠狼不解地問,眼睛還是盯着李沐塵看,仿佛要把李沐塵臉上的每一個細節,每一根毛孔都看透。
“有點像!很像!嗯……沒錯了,就是你!”
黃鼠狼猛地跳起來,跳到和李沐塵一邊高,指着李沐塵的鼻子說。
李沐塵反被他吓了一跳:“你幹什麽?”
“少爺!你是少爺!”黃鼠狼興奮地叫着。
“什麽?”李沐塵心頭一驚,莫非這東西認識我爹媽?
“你是宮夫人的兒子,我以前見過你的名牌,宮夫人快生的時候,李老爺給你取的名字。哈哈哈哈,我以爲李家的人都死了,沒想到你還活着啊!宮夫人的兒子還活着啊!”
“你在說什麽?什麽宮夫人?”李沐塵疑惑道。
“少爺!你不會什麽都不知道吧?你是宮夫人的兒子啊!我,我——”黃鼠狼指着自己,“我是阿黃啊,是宮夫人點化的小黃啊!”
李沐塵的心裏有幾分激動,腦海裏慢慢編織出一個簡單的故事脈絡來,自己的母親姓龔或者姓宮,這隻黃鼠狼是經母親點化後成精的。
但他還是保持着鎮定,因爲黃鼠狼的話未必可信,從剛才的接觸來看,這小東西,狡猾得很!
而且這東西身上隐含的魔氣怎麽解釋?
所以,李沐塵隻是冷冷地看着黃鼠狼,說:“别一驚一乍的,你知道什麽,就從頭說,我聽着,記住,你要是有半句假話,是要遭雷劈的。”
“好好好,我從頭說。”
黃鼠狼一改先前的緊張,這會兒變得興高采烈的。
“我原本是一隻普通的黃鼬,就生活在附近的胡同,抓抓老鼠,偶爾到人家裏去偷點臘腸什麽的。這座宅子我從前是不敢來的,直到有一天,這宅子裏大擺宴席,請來了好多廚師,做了好多好吃的菜,那香味都飄出去十裏地了。”
黃鼠狼仿佛想起了美味,鼻子一吸一吸的,一副陶醉的樣子。
“我實在忍不住了,就從後門溜進來,偷了隻剛出鍋的雞,正躲在角落裏吃着呢,就被人給發現了。我被人捉住,關在廚房裏,聽他們說,要把我炖了,還說我身上這皮子好,要剝了獻給今天的貴客。”
李沐塵心道,那時候就能聽懂人言,看樣子是已經開了靈智了。用民間的話說,已經成精了,這要是直接炖了做菜,的确有點浪費。
黃鼠狼繼續說:
“我當時已經準備好死了,反正填飽了肚子,說起來,那廚子的手藝是真不錯,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雞,做一隻飽死鼬,這輩子也算值了。
後來一個女的到廚房來,把我帶走了。她帶着我去了内宅,見到了宮夫人。哦,當時還不是宮夫人,她們喊她宮小姐。
我是一隻黃鼬,一般情況下,在我眼裏,雞比人好看。
但我一看到宮小姐,就驚爲天人。
我的媽呀,這世上還有這麽好看的人啊!
當時我滿腦子就是,愛了愛了,我甯願被炖成一鍋肉,變成這女人的腹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