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壽山和袁乃明目瞪口呆。
但杏林聖手胡師約,在醫界是何等的威望,他都這麽說了,自然不會有假。
“父親,怎麽辦?”
送走了胡師約之後,袁乃明焦急地問道。
袁壽山癱軟在椅子裏,緊皺着眉頭,雙目呆滞地望着天花闆。
“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可已經送走的神,要想再請回來,恐怕更難了啊!”
“可是,世傑怎麽辦?我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
袁乃明心頭一痛,不忍再往下說。
“你總不能讓我去林家給那小子跪下來吧?”袁壽山突然大怒道,“人是你自己趕走的,要去你自己去!”
袁乃明心知那是不可能的事。
袁家和林家正在開戰,如果此時去林家求人,這場商戰還怎麽打?
更何況,就算你給人家跪下,人家也未必肯來啊。
見父親發怒,袁乃明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行了,”袁壽山歎息一聲,“你把全部精力都放到生意上,從明天開始,調集全部資金和力量,不要有任何顧忌,争取在最短的時間内,把林家擊垮。隻有打垮了林家,我們才有談判的資本,那時候,就不是我們去求他給世傑治病,是他來求我們。”
袁乃明點頭道:“父親放心,他想要在商場上和我們一較高下,簡直癡心妄想。”
忽而又不無擔憂地說,“可是父親,世傑的身體能拖下去嗎?”
“所以要快!”袁壽山說,“另外,我去一趟龍虎山,豁出我這張老臉去求求張天師。”
袁乃明大喜道:“那可太好了,若是張天師肯出山,世傑就有救了,說不定還能因禍得福,拜入天師門下。”
……
李沐塵離開袁家以後,沒有馬上去找馬山。
他知道,張豔豔受到的心靈創傷太大,很難恢複的,就讓馬山陪她一陣吧。
此時已經到了後半夜。
他在半夜的街上閑逛。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從太陽聖教,到魔道出現,再到何長春的宗師武魂。
他似有所悟,總感覺先天的大門已經敞開。
正如此時東方的天空,泛起一絲魚肚白色。
那天際一線之下,蘊藏着黎明的曙光。
不需要多久,一輪紅日就會噴薄而出,照亮整個世界。
看樣子,是需要清清靜靜地閉關一陣子,來消化最近的所悟所得了。
可是又有很多事情讓李沐塵放不下。
比如李家的滅門案,今天突然有了線索。
接下來,必須要找到那個影魔。
可是人海茫茫,上哪兒去找?何況那東西還不是人。
再比如,林家和袁家的商戰,這件事是他一手挑起的,後續一些事,也要他親自去辦。
不然光靠林家,即使有商業鬼才郎裕文和陳文學的幫忙,也堅持不了多久。
今晚過後,袁家一定會加大力度來打擊林家,林家的局面會越來越糟糕。
但李沐塵還不急于出手,現在出手還太早了。
再等一等,等到袁家把所有的牌都亮出來,等到他們無法收手。
還有武林大會,關系到很多人,很多事。
關雅麗的姨奶奶,曾經是李家的座上賓,她一定知道很多有關李家的事。
今天還和何長春打了個賭約,其實已經相當于約戰。
還有梅姐,似乎和柳金生之間有一些扯不清的恩怨。
這些事,他都要在武林大會上一一了結。
唉,一入紅塵深似海,果然是糾纏不清的事情。
難怪師父說,凡人所難,不是修行的機緣,而是了斷塵緣的決心。
一路走來,黎明漸至。
清晨的街頭,響起早餐車咕噜在水泥路上滾過的聲音。
賣早餐的阿姨麻利地收拾好餐車,打開一張折疊小桌,四張塑料方凳。
一個臨時的早餐點,就支楞起來了。
不一會兒,油條、豆花和蔥油拌面的香味飄逸開來。
李沐塵才想起,自己從昨天中午跟着林曼卿和丁香吃了一頓南江大學的食堂飯之後,就再沒吃過東西了。
聞着香味,頓覺腹中饑腸辘辘,就走過去,要了一碗馄饨,兩根油條,一個茶葉蛋,在小桌上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吃完的時候,日頭已經從東方的地平線上跳出來,染紅了半天的雲彩。
相比昆侖山上的日出,噴湧的少陽之力弱了些,也少了幾分純淨,卻多了幾分人間的暖意。
見他意猶未盡的樣子,阿姨問他是不是沒吃飽,還要不要再來一份。
李沐塵笑着說不用了。
阿姨卻熱忱地又給他盛了半碗粥,拿來一根油條,說:“油條炸早了,反正一會兒也不好吃了,你吃了吧,不收錢。”
李沐塵感受着阿姨的好意,心頭暖暖的。
吃早飯的人漸漸多起來,李沐塵才起身,用手機掃碼給付了錢。輸入數字的時候,他多輸了兩個零。
阿姨在忙,并沒有注意到收款的聲音。
李沐塵緩步離開。
早晨的街道很快就熱鬧起來,車流和人流有規律的流動着,仿佛這座城市的血管裏流動着的血液。
李沐塵很好奇,城市沒有心髒,卻能夠驅使這些“血液”如此規律的流動。
仿佛這座城市也有靈魂,或者如修行人的元神。
随着整座城市被太陽喚醒,李沐塵的身體裏也有某些東西正在被喚醒。
馬山終于打來電話,問清地址後,開着車過來接他。
“張豔豔怎麽樣了?”
在回禾城的路上,李沐塵問馬山。
馬山歎了口氣說:“能怎麽樣,要說沒事那是不可能的,但日子總還要繼續。”
“你不多陪陪她?”
“能陪多久?既然不可能在一起,陪多了反而不好,倒不如讓她獨自面對。”
“沒想到你還挺懂人心。”李沐塵說。
馬山撇撇嘴:“其實是她把我趕出來的,剛才的話也是她跟我說的,不過我覺得她說得對。”
李沐塵不禁對張豔豔刮目相看,惋惜道:“可惜了這麽好一個姑娘,你真不考慮和她複合了?”
馬山搖頭道:“早沒有當初的感覺了。其實昨晚上我挺矛盾的,看她那樣子,有種想要保護她的沖動,差點就要說出‘照顧她一輩子’這樣的話了,好在她點醒了我。我覺得吧,還是做朋友好。”
“你是心裏另外有人了吧?”李沐塵笑問道。
馬山目光突然有那麽一絲茫然,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算了,不說這個。哦,對了,張豔豔跟我說了一件事,和京城李家有關的,你可能感興趣。”
馬山就把張豔豔說過的故事告訴了李沐塵。
“李家老宅……那家……鬼宅……”李沐塵喃喃念叨着,“看來我得去一趟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