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塵也就沒再堅持。
他知道收購這些藥材,肯定花了不少錢,光是三百年的人參,市價就值千萬了。
就算蔡偉民走的黑市,按道上的價格,那也得幾百萬。
蔡偉民不要錢,是鐵了心要跟李沐塵混了。
這是一場人生豪賭,賭赢了,就不是幾百萬一千萬的事。
賭輸了,可能連命都沒有了,那錢也就沒什麽意義了。
這也是李沐塵欣賞蔡偉民的地方。
一個地方混混,有這樣的眼力不容易。
這一次取藥,也是李沐塵對他的最後一次考驗。
袁家出了懸賞,一個億,很難讓人不動心。
蔡偉民如果有異心,隻要偷偷給袁家報個信就行了。
袁家的人沒有出現在茶樓,也沒有江湖殺手,這說明蔡偉民這個人可靠。
臨走之前,李沐塵拍了拍蔡偉民的肩膀,說了聲:“謝謝。”
馬山也同樣拍了拍蔡偉民的肩膀,朝他眨了眨眼。
蔡偉民激動得不得了。
他清楚,自己終于通過了李公子的考驗。
自從經曆了狗場那一晚,蔡偉民已經把李沐塵當成神一樣來看待。
去他媽的袁家,去他媽的豪門。
在他看來,再有錢,再有權勢,也無法和一個手握光明,掌控生死的人對抗。
……
馮天明手裏拿着槍,槍口對着李沐塵的腦袋。
“你怎麽還敢來找我?”
馮天明想起輸掉的那些錢,心口隐隐作痛。
李沐塵面對黑洞洞的槍口,一點兒也不慌張。
“明叔,對不住,出了點意外。”
“對不住?”馮天明氣極而笑,“你知不知道我損失了多少錢?一句對不住就算了?”
“多少錢?”李沐塵問道。
“兩個億!”馮天明暴怒道,“提議開盤的是你,說穩赢的也是你,結果呢,我去坐莊,你卻跑路了!我他媽的感覺我就像個傻子!要不是現在滿世界有人追殺你,我真懷疑你和人家串通了做局坑我的錢!”
李沐塵隻是微笑,也不解釋,任由馮天明發洩着情緒。
虧了兩個億,生氣是正常的。
馮天明罵了幾句,見李沐塵沒反應,反而覺得沒勁了。
“你就不怕死嗎?”他把槍口擡了擡,又放得近了些。
“明叔的槍裏又沒子彈,我怕什麽。”李沐塵笑道。
馮天明一愣,随即生氣地把槍拍在桌子上。
“這也能看出來?”他嘟囔了一句,“我不裝子彈,不是不想殺你,是我怕我一生氣,殺了我自己呀!”
“诶,你是真的不怕死?就算你不怕我,也不怕袁家?你很值錢哦,”馮天明忽然笑起來,“我現在把你交給他們,能彌補我一半的損失呢。”
“那也隻是一半而已。”
“所以我沒把你交出去嘛。”馮天明氣呼呼地說,“說吧,你今天來找我幹什麽?”
“我需要找一支千年黃精,給人治病。”李沐塵直言道。
馮天明臉皮抖了抖,氣道:“你把我這裏當倉庫啦?真是的,沒有!”
“千年的沒有,五百年的也行。”
“你知道千年黃精值多少錢嗎?”馮天明搖頭道,“和你現在的身家差不多!就算五百年的,也得幾千萬。關鍵是有價無市!這年頭,哪兒來動不動幾百年的東西?”
“那麽說,您這裏沒有?”
“沒有。”
李沐塵歎了口氣,有點小失望。
沒有黃精,雖然也有替代品,但藥效要差很多。
林雲是林家和他走得最親近的人之一,而且一直想和他學功夫,李沐塵也答應了,也算他半個徒弟。
而且,林雲受此重傷的直接原因和他也有關系。
李沐塵不可能不救。
實在不行,就隻能拿着天都令,去附近的仙道宗門去尋藥了。
“同慶堂會不會有?”他問道。
“同慶堂?”馮天明愣了一下,“額,他們還真可能有。我好多年前就聽說,同慶堂有鎮店三寶,千年人參,千年首烏,千年黃精。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
“不過什麽?”
“既然是人家的鎮店之寶,人家憑什麽給你?”
“用錢買呢?”
“呵,你有多少錢?”馮天明冷笑,“再說了,人家胡家差錢嗎?要是能用錢買走,估計這東西也早就不在胡家了。”
李沐塵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不過我還是要去試試的。”
馮天明忽然想起來,說:“你可以問問坤爺,坤爺和胡家的人交情不淺。如果他都沒辦法,那就真沒辦法了。”
“坤爺?”李沐塵愕然,“哪個坤爺?”
馮天明訝然道:“錢塘的錢坤錢老爺子呀,你不是和他認識嗎?”
李沐塵哦了一聲,恍然哂笑,“原來是錢老哥。”
馮天明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和坤爺……兄弟論交?”
他低頭看向桌上的槍,再次慶幸沒往槍裏裝子彈。
如果袁家知道他們懸賞要殺的人,和坤爺是兄弟,不知他們會作何感想。
“謝謝你了,明叔。”李沐塵說,“你的損失,我會想辦法賠的。”
馮天明眼珠一轉,說:“賠就算了,你不是懂古玩玉石嗎,過幾天陪我去參加一個局,裏面也有賭石,不過玩得有點大,你幫我赢點回來,咱倆就算扯平了。”
“行。”李沐塵爽快地答應了。
……
從馮天明那裏出來,李沐塵就拿着已經到手的藥,去了林家。
蔡偉民很聰明,搞不到千年黃精,但還是放了幾支普通黃精在包裏。
這幾支黃精也有二三十年的年份,入藥也有效果。
李沐塵就先讓林家人按照他的要求,熬些湯給林雲灌下去。又熬制了一些藥膏,塗抹在林雲身上。
這期間,林家冷冷清清,幾乎沒有人來。
林秋聲自己的傷都還沒好,也隻能奔進奔出,不停忙碌。
很多事,以前一句話,就會有人去辦,現在卻不得不親力親爲。
林家的傷員很多,現在卻連禾城醫院都不肯收治。
之前送過去的,也是草草做了手術或者包紮一下,就叫他們出院了。
袁家發了話,誰也不敢和林家交往過密。
大多數人,都送回了北溪山莊裏養傷。
嚴慧敏和林曼卿母女二人就成了家族的護士兼保姆。
看着世态炎涼,李沐塵心裏也深受觸動。
他經曆過極度的貧窮,對窮人能感同身受。
但他從未經曆過這種豪門沒落的巨變。
往往這種時候,更能看得見人性深處的東西。
人最真實的一面,在這種變故面前,展露無遺。
僞裝在這一刻被撕碎。
不過讓李沐塵欣慰的是,林家上空的那塊烏雲終于徹底沒了。
天是清朗的。
就在這一天,太陽重新升起的時候,林家迎來了久違的第一位客人。
陳文學帶着許多人,浩浩蕩蕩地進駐了林家。
除了他的商業團隊之外,還有醫生和護士。
“我和林家的合作還要繼續,林家的人都得好好活着。”
這是陳文學對林秋聲說的。
而林秋聲知道,陳文學能在這個時候雪中送炭,看的不是林家的面子,而是李沐塵的面子。
“沐塵兄,”陳文學又稍稍改變了稱呼,“我把郎裕文給你帶來了。你可以去考考他,不過我提醒你,他也會考你。這個人,能不能爲你所用,就要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