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裏隻有一盞昏暗的夜燈,放在門口處,她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動,打下一層淡淡的陰影,給她那雙杏眸添了幾分潋滟又迷離的光波。
“醒了?”
聞祁一直看着她,聲音溫沉清潤。
季弦心口一跳,從他懷裏坐起身,稍微清醒了下,“幾點了?”
聞祁也随之坐起來,“八點不到。頭疼嗎?”
八點不到,她睡了也就一個小時左右的樣子。
季弦搖搖頭,說了句‘不疼’,又問,“他們還在吃?”
“不清楚。”聞祁一直在帳篷裏陪着她,隻是聽外邊的動靜顯然是還沒結束的樣子,“出去看看?”
季弦穿上外套,和聞祁走出去,就看天幕下,除了尹千苒不在,其餘人都在,像是在玩遊戲。
兩人走近,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再看地上的瓶瓶罐罐,除了陸叙明,其餘幾人面上都帶了些酒意。
“你們還在喝?晚上不打算回去了?還是準備酒駕?”
幾人聞聲看過來,易栩随性道,“回不去就不回了,帳篷又不是不能睡。來啊,一塊玩玩?”
聞祁嚴詞拒絕,“不了,她明天還要上班,不能再喝了。”
楚楓嚷道,“那你喝啊!”
“要開車。”
“行吧。”江淮川就沒指望他會來玩,招呼他們幾個繼續。
季弦睡了一覺,人也清醒了不少,走到施晚身邊,一臉擔憂,“晚晚,你喝了多少?沒事吧?”
“沒事,我又沒醉。”施晚笑着擺擺手,壯志豪言,“我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把他們幾個全都喝趴下都不在話下!”
“口氣比臉大。”坐在她對面的易栩輕嗤了一聲,不以爲然。
施晚掀起眼皮,那雙略顯攻擊性的丹鳳眼輕飄飄的落在他那張落拓不羁恣意灑脫的俊容上,一生要強的勝負欲被激起了。
她冷哼一聲,“看樣子易大公子不服氣啊,那要不比比?”
“比就比啊。”易栩用舌尖抵了抵腮幫子,玩笑不恭,“光玩有什麽意思,要不搞個賭注?”
施晚一臉驕矜,“行啊,你說,賭注是什麽?”
看他們倆對視的眼神火光四溢的,把旁邊的人給看懵了。
怎麽突然就比上了?
“沒想好。”易栩思忖,挑了下眉,“不如,就簡單一點,輸的那個人,答應赢的那個人一個條件或者要求。”
施晚眯了眯眼。
又聽他補充笑道,“當然,我肯定不會讓你做什麽殺人放火……和出賣你自己的事。”
他最後那個輕佻又肆意的眼神淡淡落在她身上,又慢悠悠收回。
被施晚很好的讀解成了挑釁。
一縷夜間的清風拂過,恰好吹亂了她的青絲,沾在她豔麗的紅唇上,盡顯風情。
她順手将秀發捋到後腦勺,又笑了聲,“易大公子的自信哪來的?憑什麽就覺得你能赢?”
季弦扶額,也不知道他們這是唱的哪一出,湊到季弦耳邊低聲說,“易栩的酒量是他們五個人裏最好的。”
施晚哼了聲,“那又怎麽樣?!我酒量也不差。”
“……”
季弦是攔都攔不住啊!
易栩淡然一笑,“輸了可别說我欺負你。”
施晚冷笑,“這話和你自己說差不多。”
遊戲開始後,施晚确實輸得比較多,意識開始朦胧,易栩睨着她有些醉态的臉,“還來嗎?”
“來啊!怎麽不來!”
施晚喝完酒,用手背擦了下唇,鬥志昂揚的。
季弦連忙攔住,“你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沒事,醉了就醉了,我上回醉是什麽時候來着?好像是……不記得了。”
“……”
季弦無奈。
幾人玩到臨近十點,都醉得差不多了,看樣子也是都沒要回去的意思。
尹千苒覺得這麽多人,熱鬧,也不想回。
但季弦不能不回,她明天還有工作,便準備帶着施晚一塊回來。
但施晚醉醺醺的擺擺手,“不用,我也在這住一晚,明早自己開車回去,不然還得抽時間過來拿車,太麻煩了。”
季弦有些放心不下她,把她送進她原先睡的那個帳篷,蓋好被子,把帳篷拉掩飾,才和徐明明夫妻倆道别。
“那我們先走了,晚晚還拜托你們看一下。”
季弦其實想說她喝醉後酒品不太行,但還是委婉了一下,“她喝醉後可能有點鬧騰。”
尹千苒詫異,“鬧騰?怎麽個鬧騰法?這不睡得好好的嗎?”
季弦歎息一聲,“她喝醉後和别人不太一樣,現在看着清醒,睡一覺起來就不一樣了。”
“還能這樣?”尹千苒賊兮兮的笑道,“嘻嘻,那我還挺好奇的。你放心回去吧,交給我,不會出事的。”
季弦點點頭,道了聲‘謝’,和聞祁踏着月色朝停車場走。
聞祁看她緊鎖的眉頭,牽起她的手,“他們幾個人品上是沒問題的。再者,陸叙明還清醒着呢,放心吧。”
季弦擡頭,“我要說,我擔心的不是晚晚,是易栩他們幾個你相信嗎?”
聞祁一愣,從喉間溢出一聲笑,“怎麽說?”
“嗯……該怎麽說呢,反正她挺鬧騰的。”
“沒事,他們經得住。”
季弦輕笑,“希望晚晚今天一夜好眠。”
四十分鍾的車程,順利抵達她家樓下。
“今天開心嗎?”聞祁看她解開安全帶,再次牽起她的手,放在掌心中把玩,輕聲問。
今天算是他們重新在一起的第一天的約會。
季弦淺笑,“開心啊。”
聞祁松了口氣,唇角也露出笑意,忽然想起來,将大衣口袋裏的車鑰匙遞給她,“這是你之前那輛保時捷。”
季弦微愣,眼底染上一抹訝色。
這串車鑰匙,她很熟悉,一年多了,連上面的庫洛米小挂件都還在,不見半分舊意。
“怎麽……”
“你不是說後面一段時間都會很忙嗎?”聞祁說,“有輛車子肯定會方便一些。”
季弦睨着手裏的車鑰匙,神情恍惚了下。
這輛車是在一起的第二年聞祁給她買的。
還是在她名下。
最後她莞爾一笑,也沒客氣,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确實,有輛車肯定要方便一些,也不用你每天來接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