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弦面上飄來兩朵可疑的紅暈,沒好氣的推開他,眼底那份嬌媚和波光還未消散,一眼瞪過去,就像個小錘子,一深一淺的敲擊着他的心。
聞祁覺得季弦大概像一株虞美人,具有優雅溫柔的氣質,卻又像毒藥一般,讓人上瘾。
季弦的口紅被他吃得一幹二淨,隻能從包裏拿出口紅重新補,他的視線也不由自主落在她飽滿又滋潤的唇上。
等她把口紅收好丢進包裏,他才收回視線。
短短一分鍾的時間,他不知道做了多少個吞咽的動作。
但克制本就是他的本性,這點程度,對于他來說,算是輕而易舉的。
“我走了。”
季弦不太自然的出聲,也沒看他,撂下這句話就推開車門下去了。
才開始第一天,她莫名找到了一點戀愛的感覺。
比如,她面對他,會害羞,會不好意思。
這種感覺,在過去的那四年裏,也不是沒有,比如兩人第一次接吻,兩人在清醒的狀态下一起耕田的時候。
但後來慢慢習慣了,就成自然了。
連耕田時關燈都成了彼此的默契。
可等下了床,兩人的相處模式又開始一沉不變,沒有浪漫,沒有甜蜜,隻有乏味和平淡。
她甚至有時候覺得,他們并不像在談戀愛,更像是尋找到了一個固定P友。
工作時,是上司和秘書。
私底下,則是親密又看似不太親密的P友。
季弦曾對這段模糊的關系也産生過煩躁和厭惡的心理,但她的心太不受控制的,每每都會因爲他的一個小舉動,或者不經意的一句話而動搖。
總覺得,他們會更好的,漸漸地,就越發舍不得離開他了。
可能是自身的經曆問題,沒讓她在戀愛腦這條路上越走越遠,至少還保持着先愛自己的本心。
所以,放手時,也沒多大的負擔和難受。
權衡利弊,是一個成年人步入社會的第一堂課。
現在都到奔三的年紀了,倒像第一次談戀愛一樣,這種感覺其實很微妙。
但又很愉悅歡喜。
相比以前沉默寡言,做事臨危不亂,事事風度謙和有禮的聞祁,她好像更愛現在的聞祁。
聞祁看她消失在視野後,才慢悠悠收回視線,擡手壓了壓眉心。
他想着等她忙完也就兩個多小時,一個來回都要去掉三四十分鍾,也懶得折騰,幹脆就在車上等她。
臨近十點左右,聞祁在群裏看到易栩他們要出發的消息了。
幾人各自帶了帳篷,有雙人的,三人的,還有一個可以睡四五人的大帳篷,至于食材,水果,飲料,包括燒烤架什麽的,準備的一應俱全。
一個個都在艾特他,問他和季弦來不來?
聞祁打字回:【去。季弦的朋友也要去。】
易栩:【行啊,人多熱鬧。那你們什麽時候過來?】
聞祁:【下午。她上午有工作。】
楚楓:【聽祁哥這語氣,和嫂子是有大進展啊?】
江淮川:【我也聽出了幾分親密的感覺。】
陸叙明:【季弦的朋友也是女的吧?】
這條消息是尹千苒替他回的,她本來挺嫌棄和他們幾個大老爺們出去野餐的,一點意思都沒有,還是聽到季弦會去,才勉爲其難答應。
易栩:【這要不是女的,他會同意把人帶過來?這不純純給自己添堵嗎?這麽缺心眼的事,英俊儒雅,聰明又才智的聞大少爺才不會幹呢!】
聞祁掃了眼他們的消息,沒回複。
但心裏很認同易栩這句話。
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他怎麽可能會做。
她細細琢磨了下,好像季弦身邊除了一個蕭故行外,也沒有什麽特别要好的異性朋友了。
他稍稍松口氣,直接退出群,不再搭理他們的調侃。
季弦的筆譯過程很順利,隻不過到十點半左右,有個電話打進來,是外地的座機号碼,季弦直接挂了,沒理會。
又過了兩分鍾,又一個座機号碼打進來,是灤迎市的。
她皺了下沒,再次挂掉,和Gerry先生說了聲抱歉,又繼續,但這種平靜隻維持了三四分鍾,又是一個别的電話打進來。
依然是座機号。
Gerry先生道,“季小姐,你接吧。”
季弦再次挂斷,搖搖頭,莞爾,“不認識的号碼,應該是騷擾電話,沒必要理會。”
話音剛落,又一個電話打進來,這次是灤迎市的省會城市打來的。
不是座機号了。
再次映上幾人的視線,季弦覺得尴尬,歉然的笑了笑,拿起手機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你好。”
“您好,請問是季弦季女士嗎?”
對方是個男人,這語氣聽起來就很官方的樣子。
季弦微微皺眉,疑惑問,“我是,你是?”
“我是萬誠基金金融公司的,焦雁是您母親吧?”電話那頭的聲音有條不紊,“是這樣的,她在中行有一筆三百二十萬的欠款,已經逾期五十六天了,這您知道嗎?”
聽到‘焦雁’兩個字時,她臉色就已經黑了。
“她欠銀行錢,你們不找她,電話一個接着一個給我打是什麽意思?”
“額,您是她女兒,我覺得……”
“你哪來我的号碼?”
“這個……”那人如實說,“是您母親給我的,說她沒有能力還這筆錢,讓我們來找你。”
季弦簡直是要被氣笑了,說出來的話無情冷漠得很,“那我現在明确告訴你,她不是我媽,我和她不熟,如果你們再打電話來騷擾我,我會正式起訴你,乃至你的公司。”
她挂了電話後,将頭發捋腦後,長長舒了口氣。
自從上回把八百塊錢還回去後,焦雁倒是沒再來騷擾過她。
但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把自己号碼給催收公司。
以爲這樣她就會松口幫她還債了?
不可能!
她到底是低估了焦雁的厚臉皮,十一點左右,她又接到一家催收公司的電話,這次是網上貸款機構,說是有一百二十萬的欠款。
季弦氣得差點沒罵娘。
上回季恒就說尤家欠了不少錢,光銀行的就上千萬,還有員工的工資也沒發。
沒想到還有網貸。
她接起,和剛剛那番說辭一樣回怼過去就挂了。
因爲這個插曲,她的工作到十二點半才結束。
走出來才想起,沒給聞祁發消息,正想拿手機打電話時,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迎着中午的燦陽緩緩朝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