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弦身上的外套鞋子都是一線奢侈品,包括耳朵上戴着的都是香奈兒,手腕上戴的是百達翡麗,胳膊上挂着的也是愛馬仕家的限量款。
再加上她這溫雅自信卓越的氣質,女人心底一驚。
這還真是個有錢人。
但面上态度依舊理直氣壯,“我看你也不像是沒家教的人,怎麽妹妹這麽不懂事?我隻不過是幫你教教她怎麽做人而已。”
“就是,我媽還沒向你收費呢。”
她身後的女孩得意洋洋,一副占盡上風的姿态,眼睛睨着季弦耳朵上的耳環,眼睛閃了閃。
季弦的心好似被什麽東西刺穿了一般,血淋淋的。
痛得她呼吸一滞。
僅僅一眼,她就認出來了。
眼前這個中年女人,是從小就抛棄了她的親生母親——焦雁。
她的長相随母,尤其是那眉眼,這也是二嬸總說看到她晦氣,煩人的原因。
多少年了?
從上回見到她,時至今日,多少年了?
16歲那年,她考上重點高中,因爲學費不夠,她不好意思讓二叔二嬸太費心,就獨自跑去市裏找她,結果她從錢包裏拿了八百塊錢。
像打發叫花子似的扔給她,讓她以後别再來了,随後就牽着當時隻有五歲多的尤蕭潇進了屋子。
那一臉溫柔慈愛,和對她時的厭惡反感,鮮明對比。
哦,到如今已經有12年了。
瞧焦雁這樣子,應該是沒認出她。
季弦以爲,過了那麽多年,她那顆心,早就練成了銅牆鐵壁,不會再受這份肮髒的親情影響到了。
可她到底還是高估自己了。
她還是會痛,還是會流血。
她曾經不止一次渴望過自己的母親能回來接她,或者回來看看她也是好的。
可不論是過年,還是生日,一次都沒有過。
她總以爲是自己那位繼父不喜歡,不願意讓焦雁回來看自己,她也試圖理解過。
可所有的期待和自我安慰都在16歲那年徹底破碎了。
說來可笑。
即便過了12年,她還是能一眼認出自己這位不曾親近過的母親。
而焦雁,怕是早就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吧。
季弦心裏冷笑一聲,無聲汲氣,重整了下心情,側頭看向季念,輕聲道,“告訴姐,發生了什麽?”
季念哽咽着将事情經過三言兩語說完。
店長似乎也看出季弦這一身價值百萬的行頭不簡單,想要補救兩句來着。
但季弦并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甚至都沒準備和焦雁理論,而是看向她身後的尤蕭潇。
“你喜歡這衣服?”
尤蕭潇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壓迫感震得一顫,縮了縮脖子,想着自己媽媽在,也不慫,“怎麽樣?她又買不起,非要和我搶,不要臉。”
季弦也聽見了,她平靜道,“衣服可以讓給你。”
尤蕭潇瞬間又開始得意了,朝季念揚着眉梢,“這還差不多,看到沒有,你姐姐可比你識相多了。啧,不會也買不起吧,這一身的名牌該不會是A貨吧,一副窮酸樣來逛什麽商場啊,地攤貨更适合你們。”
說得起勁,她走到焦雁前面,伸手去扯季弦的耳環,“你這A貨哪裏買的?這麽真……”
啪!
她手還沒碰到耳環,季弦已經擡手一巴掌扇到她臉上了。
下手好像比焦雁打季念時還要重。
尤蕭潇一個趔趄撞倒了身後一杆衣服,倒在了地上。
那邊白皙的臉肉眼可見的迅速腫了起來。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愣住了,焦雁還是聽到自己女兒哭聲反應過來的,連忙蹲下身子去查看。
看到她臉上的紅腫,她又心疼又惱怒,起身怒指季弦,“你個小賤人,敢打我女兒!”
季弦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淡聲道,“不是夫人您說沒家教就該教嗎?您剛剛教過我妹妹,我替您教教您女兒也是應該的。”
“你這個……”
焦雁氣得心梗,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擡手就要扇季弦。
但巴掌還未落下就被季弦接住了。
季弦那顆心仿若掉入寒冬臘月的冰窟一樣冷。
此時此刻,她才發覺,原來自己還是恨她的,恨她的冷血,她的無情,以及她的漠視。
焦雁嫁進尤家時,尤蕭潇已經有一個長子的,年紀都有七八歲了,他并不認同焦雁,知道是焦雁的緣故,才讓他爸媽離婚的,焦雁是個小三。
焦雁因此也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讨他歡心,婚後好多年都不敢要孩子,後來意外懷孕,才生下尤蕭潇。
一直以來,心裏那份期待和渴望都将恨意掩藏得很好。
後來,期待和渴望不見了,也就轉換成了釋然。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可現在再次見到她,她對尤蕭潇那般寵溺呵護,對她卻如草芥一般随意舍棄。
季弦的心,難得不平衡一回。
恨意也翻湧而至。
許是被焦雁眼裏的憤怒以及厭惡刺痛了雙眼,她咬咬牙,擡手對着焦雁的臉扇了下去。
‘啪’地一聲,清脆而又響亮。
這一巴掌算是爲童年的自己報仇了。
“就你這樣的人,配爲人母嗎?你配嗎?又有什麽資格在這大義凜然的教我什麽叫家教素質?看到尤蕭潇被你教養成這個樣子,我替她感到悲哀!”
說罷,季弦冷哼一聲,淡漠的掃過店長一眼,拉着季念轉身走了。
焦雁整個人都僵住了,也不知是被這一巴掌給打懵了,還是被她剛剛那番話給說懵了。
“姐……姐,你沒事吧?”
季念看她悶着頭一個勁往前走,臉頰邊好似還淌着淚水,忐忑不已的問道。
季弦回過神,停下腳步,眼裏霧蒙蒙的,看不清景象,臉頰兩旁又濕熱的感覺。
她居然哭了。
哭什麽呢?
季弦擡手輕輕将眼淚擦拭掉,回頭看她,“走,我們去别的店逛,好看的毛衣又不止那一件,你不是還想買雙靴子嗎?”
季念搖搖頭,“我不買了,姐……對不起,我給你惹事了。”
季弦睨着她臉上的痕迹,心疼道,“傻丫頭,什麽給我惹事了,明明是她們惹事,我們也不怕事,打你,你就打回去,那女人敢攔着,就連她一塊打,反正也不是什麽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