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你醒啦!”
向琴師急忙回頭看去,就瞧見郎春秋手握青銅劍,嘴角挂着詭谲無比的笑意,正用陰冷的眼神兜着自己。
“這林子裏的鳥可真是礙事,本來可以做件好事,讓你們毫無痛苦地死去,看來現在是不行了!”
郎春秋一邊說着,忽然擡手一劍猛地刺出,刹那間,血光飙濺,那青銅劍直直地插入了他身旁一人的胸口。
那人仍舊尚未清醒,呆若木雞般地張開嘴巴,目光緩緩地投向郎春秋,然後漸漸失去了神采,“噗通”一聲,從石凳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向琴師沒想到他會猝然出手,眨眼間就有一位兄弟慘遭毒手。
看着兄弟的屍身,他悲憤交加,滿眼通紅,大吼一聲,合身向郎春秋猛撲過去。
就在這時,隻聽“铮”的一聲響,向琴師的大腦猛地一陣激蕩,渾身如同遭受電擊一般,從頭頂一直酥麻到腳底。
他猛撲的動作在半途中停了下來,用手使勁地按住太陽穴,垂下腦袋不停地喘着粗氣,竭盡全力地去平撫那紛亂的心緒,好讓自己不被那魔音所控制。
原來貝無常所彈奏的琴音乃是一門邪術,名爲“魔音入耳”,是通過運用自身的邪功來催動琴音,使得音質裏摻雜着邪惡的靈力,能夠對修士的精氣神起到幹擾和控制的作用。
這門邪術隻對修爲低于施術者的修士有用,如果對方的修爲與自己相當或者高于自己,那麽就很容易受到術法的反噬,從而導緻自身的心智受到控制。
南山十士當中以向琴師爲首,也屬他的修爲最爲深厚,所以他受到的魔音控制并不深,這才能被鳥鳴聲所驚醒。
而他剩下的九位兄弟已經完全被魔音控制了心神,倘若沒有外力強行破除,單靠自身的意志力幾乎很難擺脫。
郎春瞧着向琴師那狼狽不堪的樣子,得意至極地輕笑道:“看你如此痛苦,不如先送你解脫吧!”
他說完,舉起劍就要朝着向琴師刺去,就在這千鈞一發的危急關頭,向琴師将舌尖用力咬破,舌尖血最爲純陽,能夠破除邪氣侵體。
他猛地擡起頭,張嘴噴出一口鮮血,那鮮血猶如一道迅猛的血箭,朝着郎春秋的左眼飙射而去。
郎春秋微微一愕,橫劍上架,将射來的血箭擋住。
趁着這一空檔,向琴師身形一閃,來到距離最近的三個同伴跟前,張嘴對着他們的臉上就噴出一口鮮血。
鮮血如同絢爛的鮮花在他們臉上綻放開來,他們那呆滞的眼神瞬間有了神采,很快就從魔音的控制當中擺脫了出來。
那三人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心裏已然明白了一切。其中一人怒目圓睜,用手指着郎春秋,大聲喝道:“我等對待二位猶如上賓,你們爲什麽要加害于我們?!”
郎春秋看着那人,嗤笑了一聲,冷冷地說道:“你這問題實在是幼稚至極。我們是妖,妖殺人還需要什麽理由?老子看你們不順眼,就想拿你們的血來祭劍,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吧!”
“不要和他們啰嗦廢話,早點将他們殺光,我們也好早點回去交差。”
貝無常眯了眯雙眼,嘴唇微微張開,嘴裏念念有詞,緊接着就聽到一陣怪異的聲音傳來,那聲音就像是惡魔在低沉地吟唱,令聞者毛骨悚然。
向琴師等四人不知道對方在搞什麽鬼名堂,于是脊背相互貼着,分别面向四方,這樣即便有危險降臨,四人也能夠相互照應。
就在這時,其中一人突然失聲大叫,身子向前傾倒,撲跌在地。
其餘三人趕忙轉頭向他看去,就見那人的腳踝被一雙幹癟枯瘦的手緊緊抓着,而那雙手竟然是從地裏生長出來的。
三人見狀大驚失色,想要去替同伴解圍,忽然感覺腳下的土地一松,三雙枯手破土而出,朝着他們的腳踝處抓去。
三人反應極爲迅速,立即向着天上飛去,躲開了枯手的這一抓。
而那名中招的修士可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郎春秋在三人飛上天的一瞬間,已經跨步來到他的身前,舉起劍插進了他的後頸之中。
“想逃?可沒那麽容易,都給我留下來吧!”
貝無常雙眼猛然睜開,雙手迅速合攏,結出一個法印,大喝一聲:“着!”
聲音尚未落下,天上忽然掉落下來九個旗幡,這些旗幡均是由白色的杆子挑着,杆子落下後直直地插入土地之中,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包圍圈,将所有人都圍在了圓圈裏面。
一條手臂粗細的鎖鏈憑空出現,将十個白色杆子全部連接了起來,強大的力量從旗幟中源源不斷的湧出,順着鐵鏈蔓延開來,形成了一個主困的法陣。
向琴師等三人正向着天上飛去,忽然感覺下面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巨手一般,緊緊抓着他們的小腿,将他們朝着下面用力拽去。
這股吸力大得出奇,三人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卻仍然無法掙脫開來。
而在下面,郎春秋已然将七人全部殺光,此時正悠然地擡頭,隻等着三人落下來的那一刻,就手起劍落送他們歸西。
“向大哥,這兩個妖精的修爲強過我們數倍,我們今日恐怕都難逃魔爪了!”
“我們三人合力恐怕也不是那兩個妖精的對手,如果我們兄弟十人合力,定然能夠與它們周旋到底,現在七位兄長已經慘遭毒手,我們也難以幸免,想到這裏我心中實在是不甘啊!”
“與其十人全部喪生在這魔爪之下,不如我們二人合力,破開這個吸人的法陣,送大哥出去!”
向琴師聞言驚愕道:“我們兄弟本應同生死、共存亡,我這個做大哥的,怎能抛棄兄弟們不顧,獨自偷生!”
“你若真是我們的好大哥,就應該逃出去,等修爲有所長進了,再圖爲我們報仇雪恨!”
“是啊,向大哥,你的修爲最高,天賦也是最好的,出去之後好好修行,假以時日,必定能夠有一番作爲,到時候可别忘了爲我們報仇!”
說罷,二人撕開胸前的衣裳,露出健壯的胸膛,雙手扣在胸口處,在肌膚上撕開了一條大大的口子,将一顆劇烈跳動的心髒暴露了出來。
二人口中念念有詞,随即一道紅光從他們胸口射出,沖破了九面旗幡所形成的吸力法陣,徑直沒入了雲端之中。
“向大哥,血光已經沖開法陣,你快出去,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向琴師看着二人,已然是熱淚盈眶,他們爲了救自己脫困,竟然如此坦然地赴死,自己又怎能辜負他們的一番好意?
“我向震乾在此發誓,待我修爲大成,定然爲兄弟們報仇雪恨!”
當即化作一道虹光隐藏在血光之下,沖入了雲端之中。
很快血光漸漸地淡沒,直至消失不見,那二人也如同斷線的風筝一般,直直地摔落下來,雙雙斃命。
貝無常緩緩地站起身來,目光在地上的九具屍身上掃過,這時郎春秋走了過來,臉色有些不安地說道:“跑了一個,這可怎麽辦?”
貝無常微微歎了口氣:“先把這九具屍體的魂魄與元神全部抹殺,然後将肉身帶回去向大人複命。”
郎春秋皺了皺眉:“少了一人,左大人不會怪罪吧。”
貝無常搖了搖頭:“不會的,那人就算留下,左大人也看不上,他可不配做大周第一勇武——軒轅召棠的肉身。”
郎春秋恍然地點了點頭:“那若是那人回來尋仇,該如何是好?”
貝無常擡起手掌,做了個“切”的手勢,陰恻恻地說道:“那再好不過了,斬草除根,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