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内燭光幽幽,四壁光影搖曳。
客廳的角落裏,擺放着幾盆幽蘭,散發出淡淡的清香。牆壁上挂着幾幅名貴的字畫,案幾上擺放着精緻的茶具。
主位上,一名紅衣美婦正襟危坐,那身鮮豔的紅衣上繡着美麗的鸾鳥圖案,在搖曳的燭火下好像正在輕輕展動雙翼,襯托出她的氣質格外的端莊沉穩。
美婦秀眉微蹙,眼神複雜,臉色沉凝,似乎在思考着什麽。在她身邊的座位上,一名藍衣少女靜坐其間。
少女的姿容不算美麗,卻也生的十分白淨。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時而望向遠處,時而又漸漸收回,眼中透出茫然與天真的神色,那樣子簡直就像剛接觸外界事物的小孩,什麽也不懂,卻又想去探索了解。
美婦身後侍立着一名白衣少女,少女生的清麗脫俗,像一朵聖潔的白蓮花,她神情嚴肅而又恭敬,雙手輕握置于身前。
客位上兩名少年并肩而坐,正是木歸客和戚瑤璘。
透過香爐中升起的袅袅青煙,客廳裏的一切顯得既靜谧又透着幾分壓抑。
良久,紅衣美婦露出一絲笑容,目光落在戚木二人身上,緩緩開口道:“奴家姓姜名婉。”
說着向身旁兩名少女看了一眼:“她們都喚我‘姜姑姑’,二位若是願意,也可以這樣稱呼我。還不知道二位怎麽稱呼呢?”
兩個少年起身施了一禮,然後做了自我介紹。
紅衣美婦很熱情地點點頭:“原來是木少俠和戚姑娘,今夜府上進了賊人,若非二位及時發現,仗義相助,也不能輕易将他們趕走。”
木歸客抱拳道:“行俠仗義是我們該做的!”
他頓了頓,續道:“那些賊人像是一批訓練有素的殺手,依我看他們不會輕易丢下同伴的,我擔心他們可能去而複返。”
紅衣美婦眼神一冷,輕輕點頭道:“奴家已将那名賊人關入府裏隐蔽之所,就算他們去而複返也休想将他找出。等到明天天亮府衙開門,奴家就将他押送官府,勢必要問出他們此行所圖。”
她望向二人,眼中流露出溫柔之色,嫣然一笑:“隻是現在天色已晚,府上也沒準備什麽,隻能略備清茶款待二位,若有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木歸客道:“您言重了。”
戚瑤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跟着說道:“是啊,姜姑姑您太客氣了,這茶清香撲鼻,很好喝呢。”
姜婉聽她叫自己“姜姑姑”,嘴角不禁揚起一抹溫暖的笑容,眼神柔和地向戚瑤璘仔細打量,見這小姑娘生的美麗可愛,性格又大大方方,心裏十分歡喜。
“姑姑”這個稱謂本就十分親切,戚瑤璘的童音尚未退去,經她的口叫出,更有拉近兩人内心的奇效。
戚瑤璘笑眯眯地望向白衣少女,一臉期待地說道:“還不知道這兩位姐姐的名字呢?”
白衣少女愣了愣,随即向她回以微笑:“我叫明玉羊,你們喚我玉羊就好。”
接着走到藍衣少女的身後,垂下眼眸溫柔地瞧着她:“她是趙姐姐。”
戚瑤璘眼前一亮,笑盈盈地道:“原來是玉羊姐姐和趙姐姐,兩位姐姐都生的好美,我打心裏想跟兩位姐姐親近親近呢!”
明玉羊聽她誇贊自己,不禁莞爾,藍衣少女卻仍是一臉茫然。
姜婉詢問道:“看二位的穿着打扮,像是闖蕩江湖的俠客。”
聞言戚瑤璘嘻嘻一笑:“阿客才像闖蕩江湖的俠客呢,我可一點也不像,我頂多算是俠客的小跟班。不過阿客最近在教我修行劍術,遲早有一天我也能仗劍江湖,成爲一名行俠仗義的女俠。”
木歸客滿眼笑意地瞧着她:“會有那一天的。”
戚瑤璘向她眨了眨眼睛,喜滋滋地道:“你對我有信心嗎?”
木歸客肯定地點點頭,眼神中飽含鼓勵。
姜婉笑盈盈地瞧着他們親密的樣子,像是在看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二位是師兄妹嗎?”
戚瑤璘搖頭,認真地說:“我們是前不久認識的,我們結伴一起闖蕩江湖,現在阿客是我最好的朋友!”
姜婉微微颔首:“聽玉羊說,你們認識懷去?”
戚木二人相視一眼,不解地搖搖頭:“誰是懷去?”
明玉羊淡淡地插口道:“就是今晚你們看到的那個小男孩。”
戚瑤璘恍然道:“原來他叫懷去,我們昨天在船上見過的。”
姜婉道:“我聽說這孩子的父母被人害死了,二位可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嗎?”
戚瑤璘眼中閃過悲傷之色,情緒有些失落地說道:阿客,要不你來說……”
她話到嘴邊忽然又咽了回去,她想起木歸客正因此事耿耿于懷,讓他來說不是再讓他經曆那段不好的回憶嗎!
她頓了頓後立即改口道:“還是我來和姜姑姑說吧。”
木歸客瞧出她的心思,釋懷地笑了笑:“我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還是由我來說吧。”
聞言戚瑤璘驚訝地向他瞧去,眼中頗有關懷與擔憂之色。
木歸客對她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沒有問題。
船上那三個巨大的鐵籠子,囚禁着三個無辜之人。
兩個爲了利益不擇手段的兄弟,一群麻木不仁、随聲附和的觀衆,還有一名手段殘忍的邪派高手。
兩個少年出于天生的善良,想出自以爲天衣無縫的救人計劃。
那個夜晚實在發生了太多變故,少年竭盡所能與惡人周旋,可是因爲雙方實力上的巨大差距,最終也沒能救下那孩子的父母,若非有秋大俠相助,自己恐怕也要丢掉性命。
深深的自責與懊悔将少年的内心填滿,這實在是一場令人難以釋懷的噩夢!
少年那一夜的内心無比掙紮,少女瞧出了他的心思,默默陪在他的身邊,用自己的方式給予鼓勵與關懷。
那一夜好像很長,又好像很短,但好在天亮了。
整件事情講完後,木歸客長舒一口氣,本來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
“原來是這樣……”姜婉與明玉羊聽後内心五味雜陳,眼中憐憫、同情、驚訝、悲傷,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良久姜婉輕歎一口氣:“實不相瞞,你們說的那位秋大俠是奴家的摯友,這裏正是他的府邸。”
二人早已猜到,倒也不驚訝。
姜婉問:“二位打算在廬陽盤桓多久?”
木歸客剛想答話,戚瑤璘搶先說:“我們看廬陽又大又繁華,打算在這裏逛幾天。”
姜婉眼睛一亮,微笑道:“若是二位不嫌棄,就在府上多住兩天。”
戚瑤璘腼腆地一笑:“那怎麽好意思呢。”
姜婉說:“二位是小去的救命恩人,若是方便可以去看看那孩子,今天他的情緒十分低落,我怕他陷在裏面無法自拔。如果陪他說話的人多了,或許他會暫時忘記悲傷。”
戚瑤璘聞言欣然答應:“我們會好好開導小去的。”
幾人又聊了一會就要散去,這時忽聽外面有一道粗沉的聲音說道:“姜大小姐,您的包裹到了,請出來查收一下吧!”
廳内衆人聞言俱是驚詫變色,以爲那些黑衣人去而複返,立即戒備起來。
木歸客和明玉羊如一黑一白兩股旋風,眨眼間就來到外面。
就見院子裏有個非常大的麻袋,裏面鼓鼓囊囊不知裝着什麽。
二人相視一眼,俱是驚疑不定,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姜婉拉着藍衣少女的手和戚瑤璘相繼出來,她們在看到那個大麻袋的時候也是相當驚訝。
“玉羊,打開它,小心點。”姜婉發話道。
“是。”
明玉羊距離麻袋一丈多遠,就見她長袖輕揮,一條白绫疾射而出,正卷住麻袋的袋口,微一用力後袋口霍然敞開,裏面的東西随之暴露出來。
在場衆人在看到裏面的東西後都驚訝的無以複加。
麻袋裏面裝着的是人,四個活生生的人,隻是他們手腳都被綁住,四人被緊緊捆在一塊兒,動彈不得。
“是那批黑衣劍士!”木歸客一眼就認出了他們。
“是他們。”明玉羊點點頭。
四人的嘴巴都被一塊布堵着,他們滿眼驚恐地看着衆人,嘴裏嗚嗚着似乎想要說話。
戚瑤璘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她指着四人說道:“你們瞧,他們頭上都插着一朵小花哎。”
四人的頭上的确都插着一朵花,有小紅花、小黃花、小白花和小紫花。
四人的臉頰都高高腫起,好像被人痛扁了一頓。
姜婉不禁皺起眉頭:“玉羊,拿掉他們嘴上的東西。”
“是。”
明玉羊射出白绫,卷掉堵住四人嘴的布,動作幹淨利索。
四人嘴上的東西剛被摘掉,就聽他們沖口高聲叫道:“仙姑,仙姑!法力無邊,拳打妖怪,腳踢奸邪!仙姑,仙姑!貌美無邊,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仙姑不住南來不住北,天上地下任遨遊!要問仙姑哪裏找,血蝠花下歌雲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