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火光向來代表希望與鼓勵,但奈何人心已被孤獨與恐懼占據,那這幽閉空間裏的光亮隻會是摧殘人毅力的毒藥。
戚瑤璘已将石門附近仔細查看了個遍,始終沒有找到打開石門的機關。
看來這道石門真的隻能從外面開合。
她喪失了逃生的希望,挪步走到石台前,心灰意懶地坐了下來,呆呆地注視着牆邊擺列的陶罐,不由得歎了口氣:“這些罐子裏裝的全是煉成藥人的嬰兒屍體,他們的父母發現孩子失蹤後一定發了瘋的尋找,可到最後連孩子的屍體都沒能找回來,他們該有多絕望無助啊!哎,雖然老二承諾等将罐子全部搬離後就放我走,但老三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我被關在這裏無望逃生,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會被他迫害。”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灰暗,内心十分的痛苦,她在掙紮,在死亡與生存裏掙紮,在救贖與毀滅間徘徊!
她心想這次多半兇多吉少,或許死亡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
可她又不想死,她想回去見木歸客,想回到荩鸾與婆婆團聚。
她要活下去!
就在這時候石壁忽然緩緩上升了。
戚瑤璘愣了愣,将目光投向石壁,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這次來的是老二還是老三呢?
石壁升到頂上,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這次來的不是老二,也不是老三。
戚瑤璘望着那人,忽然哭了,雖然眼睛在流淚,但她的嘴角卻露出了雨過天晴般的笑容。
站在土道裏的是個中年男人,一個相貌極其俊朗的中年男人。
男人面容清矍,棱角分明的臉龐猶如頂尖巧匠精心雕琢而成,小麥色的健康膚色似乎是上天最好的恩賜。
劍眉入鬓,猶如遠山描黛;鼻梁高挺,宛若崖壁青松。齒白唇紅,渾然天成,不經意間露出的笑顔,更顯得他氣質出塵。
男人的五官很是精緻,但最好看的還要數他那雙眼睛,那雙深邃空靈的眼睛,像極了幽谷裏的一汪清泉,清澈幹淨。
通過他的眼睛你仿佛可以看到星辰大海,看到星辰帷幕下月亮潛藏的溫柔。
他的的眸光十分的柔和,柔和的就像冬日裏的暖陽,可以消解一切寒冷與冰雪,給人以溫暖的舒爽感。
男人身形颀長,着一身淺褐色的衣衫,裝束并不好看,隻能說是普普通通。但這樣的裝束穿在這樣一位俊朗的男人身上卻是十分的搭配,顯得格外的清雅與整潔,就像是山崖上挺立的青竹,不失本來的魅力與風度。
戚瑤璘望着這位站在光裏的男人,此時山洞裏所有的火把光亮似乎都是爲了襯托他。
“老陸!”
戚瑤璘輕輕喊了一聲,這一聲似乎是從心底最深處發出來的,聲音雖然有些顫抖卻充斥着無盡的喜悅。
男人正是老陸,與戚瑤璘有過兩面之緣的老陸。
老陸聽到這聲呼喊,身子陡然一震,臉上神色由平淡瞬間轉爲難過與憐惜。
他拖着跛足,以正常人都不能辦到的速度跑到戚瑤璘的身前,單手摟住她的肩,柔聲問道:“孩子,你感覺怎麽樣?”
戚瑤璘淚眼汪汪,凝視着老陸溫柔的眼眸,積壓在心裏所有的酸楚與委屈頃刻間全部釋放出來,她一頭撲進老陸的懷裏放聲痛哭。
她沒有回答老陸的問題,可哭聲已是最好的答案。
老陸望着懷中的小女孩眼眸更加溫柔了,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溫言道:“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這裏,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老陸的眼眸裏埋上一層霜寒,他很難想象這樣一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究竟曆經了多大磨難,自己除了同情與安慰,其餘什麽也做不了。
“是我來晚了,都怪我!”他在心裏責怪自己。
這次他就是專程來找戚瑤璘的。
戚瑤璘依偎在老陸的懷裏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眼淚哭幹了,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她發現老陸胸口的衣服全部濕透,是被自己的眼淚浸濕的,忽然又覺得有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老陸低着頭瞧着她,莞爾問道:“剛剛還哭得那麽傷心,怎麽突然又笑了?”
戚瑤璘仰起小臉,迎上老陸溫柔明亮的目光,展顔一笑:“你胸口的衣服都被我的眼淚弄濕了,你難道不難受嗎?”
老陸伸出手指在戚瑤璘的鼻尖上輕輕一刮,柔聲道:“不難受,冰冰涼涼的,舒服的很呢。俗話說好事成雙,你若是還想哭,我可以把衣服反過來穿,你用眼淚将背面衣服也弄濕,那就好極了。”
戚瑤璘被他逗的破涕爲笑:“不哭啦,想哭也沒眼淚了。老陸,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嗎?”
老陸點點頭:“是啊,我跟你說過我能掐會算的嗎,我算到你有磨難就趕過來救你,可還是來晚了一步,讓你受了這麽多苦。”他很是失落,語氣中大有自責之意。
戚瑤璘抱住老陸,揚起小臉送上一個甜甜的微笑:“一點都不晚,我也沒受太多苦。你能來救我我真的想不到,我就知道你是個大好人!”
她頓了頓,好像想起了什麽,問道:“那兩個壞蛋呢?”
老陸随口答道:“死了。”
戚瑤璘一驚:“他們都是大壞蛋,你殺了他們也是對的。”
老陸搖搖頭:“不是我殺的。”
戚瑤璘訝然,疑惑道:“那他們是怎麽死的?”
老陸道:“出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戚瑤璘歎了口氣,一臉沮喪地道:“可是我将力氣都哭光了,現在連路都走不動了。”
老陸彎下腰,一臉慈愛,像個老父親似的,微笑道:“我背你,你看行嗎?”
戚瑤璘的眸光就好像雨後初晴的彩虹,絢麗多彩,她喜滋滋地道:“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謝謝你啦!”
她伏上老陸結實的後背,雙手環在他修長的脖頸上,盈盈笑道:“你對我這麽好,我該怎麽報答你呢?”
老陸慢慢直起身子,輕松地說道:“你是我女兒,我這做爹的保護女兒是天經地義,還要什麽回報。”
戚瑤璘吐了吐舌頭,嘻嘻笑道:“老陸你又占我便宜了。我有爹爹的,不過在我出生沒多久就死了,你說你是我爹,豈不是折壽自己。”
其實沢町隻是被封印在東海海眼之中,并未身死道消,隻是她長這麽大從未感受過父母的疼愛,便權當父親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