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仲景朝木歸客點點頭,示意他道:“既然左先生都這麽說了,你就成全他了吧!”
木歸客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還是照做了。他畫了三道靈符貼到左椋的屍身上,轉而對蕭仲景道:“前輩,現在可以斬斷索鏈了。”
蕭仲景鐵劍橫揮,一道劍氣掃出,五條索鏈應聲斷開。“噗”的一聲,左椋的屍骨重重地摔在地上,以一種近乎詭異的姿勢趴着。
左椋眉頭一皺,生氣道:“你們也不在底下接着,摔壞了怎麽辦?對我的屍身客氣些!”
蕭仲景面沉似水:“下次一定注意!”
左椋嘴上勉強扯出一絲微笑:“閣下還挺懂幽默!”
木歸客手拿桃枝,對着地上的紙人念了句法訣,接着道:“左椋,你跟我來!”
紙人好似被賦予了生命,竟沿着先前鋪下的那條紅線,向銅椁走去。紙人既動,左椋的屍骨也随之站起身子,邁着竹竿似的細骨腿跟在紙人後面,也向銅椁走去。
木歸客站在它們前面,利用手裏的桃枝牽引它們。很快紙人就走入了銅椁裏面,左椋的屍骨随後也走了進去。
左椋的魂魄就這樣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屍身向自己靠近,最後臉對臉時,他竟莞爾笑了:“各位大功告成,回去打算怎麽慶祝?”
蕭仲景“哼哼”一聲:“慶祝什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安心回去睡大覺!”
左椋眼眸忽然暗淡下來,輕輕點頭:“累了一夜,是該回去好好睡上一覺。外面的天快亮了吧,我也該好好睡一覺了。”說完竟緩緩閉上了眼睛,真就安詳地睡起覺來。
木歸客看着左椋的樣子,覺得他淡定的有點不正常,心裏疑窦叢生,不免自我懷疑:“事情真的就這麽結束了嗎……”
蕭仲景對黃先生道:“合上椁蓋!”
“是!”
黃先生答應一聲,抱起地上的椁蓋,當即合了上去。他又掏出四枚大鐵釘,分别釘在椁蓋四角,使椁身與椁蓋更加嚴絲合縫。
蕭仲景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志得意滿地道:“大功告成,我們打道回府吧!”
黃先生扛起銅椁,三人都收拾完行裝,從地道原路返回。木歸客先是回到煉丹室,脫下自己的外衣将四具童子屍骨包裹好背在身上,然後再随蕭仲景他們離開丹宮。
三人從地道口裏面出來的時候,天已漸漸破曉,東方天際隐約現出一抹魚肚白,程曦的微光如同少女溫柔的手掌,輕輕揭開黑夜的面紗。本來荒蕪的風蝕骨原上好像迎來了生機,天空中飛過一群麻雀,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三人沐浴在溫暖的晨光中,均覺得心情無比的舒暢與放松。
木歸客尋了原上一處風景還算不錯的地塊,将四具童子的屍骨安葬好。
蕭仲景邀請黃先生去自己府上用早茶,黃先生自覺卻之不恭便答應了,他将銅椁送回家去安置好後,便與他們一同前往蕭府。
回去的路上,經過鎮上的早餐鋪子時,蕭仲景買了不少的包子油條之類的早點。
三人回到蕭家老宅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了,木歸客估算着昏睡咒解除的時間,想來戚瑤璘尚未睡醒。
蕭仲景取出鑰匙,打開門鎖,推門而入,木黃二人跟在他後面。他們剛走到客廳門前,就見戚瑤璘從裏面走了出來。
木歸客看到戚瑤璘竟然醒了,顯然有些驚訝。後者看到三人同樣也很驚訝,她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不住的在三人臉上掃來掃去,表情十分古怪地道:“你們大早上的去哪了?怎麽黃先生也在?”
“我……我們去買早飯去了。”蕭仲景拎着打包好的早點舉到戚瑤璘面前,支支吾吾地說道。
他轉而望向黃先生,擠眉暗示道:“人家問你爲什麽在這?你好好說。”
“我爲什麽在這?”黃先生愣了愣,“不是你邀請我來吃早茶的嗎?”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将實話說了出來,等到說完才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這才後知後覺起來。
蕭仲景瞪了他一眼,暗罵他“蠢蛋”。
“你們認識?”戚瑤璘訝然問道。
“剛認識!”蕭仲景搶着道。
戚瑤璘總覺得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哪裏怪。他轉而注視向木歸客,發現他背後竟背着劍,蹙起眉頭問道:“你和蕭大叔一塊兒去買早飯的?”
木歸客略微一怔,旋即點頭如搗蒜。
戚瑤璘走到他身前,上上下下地打量個不停,皺着眉頭道:“買早飯需要背着劍去?怎麽有惡狗搶你們買的早點嗎?還有你們怎麽搞得這麽狼狽?衣服破的破,髒的髒,好像剛打過架似的。還有小虎牙,你左臂上的傷又是怎麽回事?”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的木歸客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最後隻得垂下頭去,默不作聲。
“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了?”戚瑤璘叉着腰,闆起小臉道。
蕭仲景望了一眼垂首沉默的木歸客,又瞥了一眼正尴尬的黃先生,當即挺身而出道:“其實我們昨天晚上去風蝕骨原找左椋去了,回來的時候順便買了早點!”
“找左椋!?”戚瑤璘震驚地望向木歸客。
木歸客擡頭與她的目光對視一眼,旋又低下頭去,隻得輕輕地點點頭。
“爲什麽不告訴我?”戚瑤璘輕嗔道。
蕭仲景忙道:“其實小木是怕你擔心,所以才不告訴你的。”
戚瑤璘更加驚訝:“怕我擔心?小虎牙,是這回事嗎?”
木歸客隻得再次點頭。
戚瑤璘問:“所以你們已經徹底鏟除左椋了嗎?”
蕭仲景得意道:“當然,有我在還不馬到成功,輕而易舉!”
戚瑤璘闆着的臉孔逐漸平和下來,她輕輕歎了口氣,走上前看着木歸客的手臂,滿眼關懷之色,柔聲問道:“痛嗎?”
“不……不痛!”木歸客立即将頭搖成撥浪鼓,低聲道,“搖鈴铛,你生我氣嗎?”
戚瑤璘淺笑嫣然:“生你什麽氣?我幹嘛生你氣?你怕我擔心才不告訴我,總歸是爲我好,我若是生你的氣,豈不是顯得我小氣了嗎。我知道我人小力微,幫不了你們什麽忙,去了也隻會添亂,不如不去的好。看到你受傷,我心裏難受的很。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你一定要小心,可别再受傷了,聽到了嗎?”
戚瑤璘的善解人意令木歸客很是感動,他眼眸裏閃着淚花,點頭的:“我知道了。”
戚瑤璘拍拍手,笑盈盈地道:“好啦,咱們去吃早點吧,我都快餓死了。”
“好嘞!”蕭仲景身爲長輩,見兩個少年并未因此産生嫌隙,心裏也很高興,當下拎着早點向膳廳走去。其餘三人跟在後面。
木歸客與戚瑤璘并肩前行。穿過長廊時,木歸客問道:“你今天怎麽醒的這麽早?”
戚瑤璘嘟着小嘴道:“睡夠了自然就醒了。昨天晚上一覺睡的可真舒服,一夜無夢,眼睛一睜開,天就已經亮了。”
木歸客聽完後表情有些古怪,心想:“怎麽會呢?按昏睡咒起效的時間開始推算,搖鈴铛應該還有小半個時辰才會醒的,怎麽昏睡咒就不靈了呢?難道是因爲她的體質異于常人?可她隻是個沒有絲毫修爲的小丫頭啊,怎麽會這樣呢?”
戚瑤璘察覺出他表情有異,旋又闆起俏臉,一本嚴肅地問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我……”木歸客啞然。
“快說!”
戚瑤璘注視着木歸客的眼睛,後者本想閃躲,可他剛側過臉,對方的眼光迅速聚焦過來,使他有些手足無措,隻得實話實說道:“其實我在昨天你喝的湯裏面下了昏睡咒,一種足以令中咒者昏睡不醒的符咒。”
戚瑤璘聞言淺嗔道:“好呀壞小子,你竟然對我下咒,看我不教訓你!”說着作勢要打。
“我錯了!”
木歸客撒腿就往膳廳跑去,戚瑤璘就在後面追。蕭仲景與黃先生看着他們其樂融融,均覺有趣,同時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