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哥,你怎麽不走了?”曲霏兒疑惑地望着他。
木歸客羞的面紅耳赤,隻覺得渾身燥熱,好似着了火。就連嗓子眼兒也難受得很,像被人堵了一把沙子,又幹又澀。他急忙閉起眼睛,掙脫曲霏兒抓着的手,強壓下心中的那團火,語音顫抖地念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小阿哥,你嘴裏叽裏咕噜念叨些什麽呢?”
木歸客并不理她,仍舊不停地念着四句話,希望借此幫他摒棄欲望,以保内心一片澄澈。
“小阿哥,你睜開眼睛瞧瞧呀,你瞧阿姐和阿哥他們在湖裏玩得多開心啊,我們也去玩好不好?霏兒隻和你玩,你開不開心?”曲霏兒的聲音愈發的酥麻柔魅,猶如夢呓在耳邊萦繞,竟有勾魂攝魄的詭異魔力。
“君子慎獨,卑以自牧!霏兒姑娘,我就不去了,你獨自去吧,我想我該離開了……”
木歸客話未說完,臉頰忽然傳來一陣沁人心脾的蘭香之氣,竟是曲霏兒姑娘湊唇而來!
“姑娘!”
木歸客渾身劇震,慌忙向後退了一大步。他還未站穩腳跟,身子突然被人緊緊抱住,一股溫暖柔軟的奇妙感覺傳上全身,他如遭電擊,大聲道:“姑娘請放開我!”
“爲什麽要放開呢?霏兒喜歡抱着小阿哥呢。”曲霏兒發出粘膩的嬌音。
木歸客渾身痙攣,隻覺得全身的力氣好像潑在沙漠裏的一汪水,迅速流失。他想推開曲霏兒,但對方抱的太緊,試了幾次都沒能做到。
他剛想說話,嘴唇突然被封上,溫軟濕潤的舒爽感沖擊着他的腦神經。他猛然睜開眼睛,發現曲霏兒的秀臉就在自己眼前,小姑娘雙眸緊閉,臉頰绯紅,正陶醉在男女親吻的迷醉感中。
木歸客大驚失色,他畢竟是個少年男子,于男女感情正處在懵懂時期,也并非一竅不通,此時此刻一位妙齡少女就在懷裏,觸手可及,他哪裏經受的住這樣的誘惑。
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他也不是不知道,理性也一直在告訴他要克制欲望,絕對不能越禮,不能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
他的頭腦飛速運轉,思想進行着強烈的鬥争,最終理性戰勝欲望,努力凝聚起一股勁兒,一把将曲霏兒推開。或許因爲用力太大,曲霏兒向後急推,踉踉跄跄,一跤坐跌在地上。
曲霏兒坐在地上,一臉委屈害怕,眼眸閃爍着淚光,緊盯着木歸客,好像個受了傷的小兔子,對一切外界事物生出提防的心思。
“對不起!”木歸客深感愧疚,惶然不敢直視曲霏兒的目光。
“我這麽惹你讨厭?”曲霏兒慢慢站起身,眼裏噙着淚,嗚嗚咽咽地問道。
“沒……沒有!”木歸客慌了神,擡頭望向大湖方向,那些少年男女依舊在湖心抵死纏綿,渾然不知置身何處。
木歸客的一顆心猛地“咯噔”了一下,好像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樣。
“姑娘,我要走了,有緣再會!”
木歸客用強硬的語氣說出這句話,随後轉身大步向谷口走去。
“小阿哥!”
身後的呼聲不斷傳來,聲音越來越大,竟是由遠及近,
曲霏兒追上來了!
木歸客的左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他以爲是曲霏兒追來想要挽留她,頭也不回,振臂想要甩脫對方的手。但他左臂剛一使力,一陣劇痛瞬間感傳遍全身。
他倒抽一口涼氣,皺着眉頭往左臂看去,就見前臂上纏着三層衣帶,上面還有已經幹了的血污。
“我怎麽受賞了?”
木歸客一怔,隻覺得天旋地轉,思想瞬間陷入一股旋渦裏面。
他痛苦的呻吟一聲,俯下身子,用右手按住額頭,試圖靜下心來。
“小木,小木!”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蕭前輩?”
木歸客猛然擡頭,深邃沉寂的眼眸裏閃過一抹清明的光彩。
“我不是在煉丹室裏嗎?怎麽跑這裏來了?”
他想起來了,所有事情都想起來了。
“小阿哥,能不走嗎,霏兒一切都依你。”
身後的女聲再次傳來,語調低迷,語氣充斥着委屈的情緒。
“我究竟怎麽來這裏的?”
木歸客遙望前方,入眼之物皆覺得别扭。他惶惑心急,迫切地想知道究竟自己身在何處,又是怎麽從煉丹室來到這裏的?
他越想越氣,氣極反怒,轉頭向身後吼道:“你實話實說,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話音未落,木歸客頓感毛骨悚然,隻見一副慘白森森的骷髅正站在自己身後,猶如枯樹枝的五指正抓着自己的左手小臂。
“小阿哥,你怎麽了?”
骷髅的下颚慢慢張開,原本是嘴的地方現在卻是一個漆黑的洞口,洞裏正發出着女子婉轉動聽的聲音。
木歸客驚呼一聲,吓得魂飛天外,險些暈厥過去。
木歸客年紀雖然尚小,但他身爲天師,曾讀過不少奇文異書,對世界上的古怪事多少是了解一些的,又加之他自幼潛心修行,有先天罡氣護體,也不太懼怕小鬼小妖。
饒是如此,他乍見一具白森森的人骨站在眼前,且與自己相距咫尺,也難免吓了一跳。
骷髅頭上那兩個雞蛋大小的眼洞裏面漆黑一片,雖然沒有瞳仁,但它卻是在直勾勾地盯着木歸客。
木歸客隻向那兩個眼洞看了一眼,隻覺得如墜冰淵,渾身直冒涼氣,
那兩個眼洞就好像是地獄裏的兩口井,漆黑無倫,深不見底。但這兩口“井”卻又有股魔力,一股攝人心魂的魔力,就好像裏面藏着無數擅長蠱惑人心的惡鬼,正試圖用花言巧語将你騙入井中,讓你萬劫不複!
木歸客不敢多看了,立即将視線瞥向一邊。他發現自己的左臂還被骷髅抓着呢,心念急轉之下,右手五指彎曲成爪,抓上骷髅手腕,以武技中“錯骨手”的手法,将骷髅手腕硬生生折起,旋又一把推了出去。
“啊!”
骷髅口中仍舊發出一聲女子的嬌吟聲,整具白骨身子向後跌出,踉踉跄跄,差點摔倒。
木歸客再次遙望雲雨湖湖心,隻見先前在水中纏綿的少年男女此時此刻都變成了一具具陰森恐怖的白骨,正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态擁抱在一起。
木歸客驚駭之下,又覺得惡心,他強作鎮定,迅速拔出桃木劍,怒指向眼前骷髅,冷峻的目光直直逼在它身上,惕然問道:“你這小鬼,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我原本身在西派煉丹師的丹宮中,你使了什麽妖法,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将我帶到這裏來的?”
“你這人好沒道理,明明是你自己來這裏的,怎麽反怪起人家了?我一番好意邀請你去湖中玩耍,你卻對我惡語相向,甚至還動手打我。你真沒良心,算我瞎了眼,就不該與你搭話。”骷髅的下颚正上下緩緩動着,裏面發出女子委屈的聲音,說到最後聲音顫抖,竟嗚嗚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