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使得他在這片黑暗之中休息時可以毫無顧忌,完全不用分心的防備什麽。
而從壞的一面來說,沒有活物,也就意味着沒有食物的來源與補充。童遠清點過一次他儲物袋中還剩餘的幹糧與肉幹,差不多還能支持他這樣的消耗十多天。至于飲水嘛,倒是還十分的充足,至少在他被餓死前,飲水是管夠的。所以在童遠的心裏,焦慮的情緒也是在逐漸的累積之中,每吃掉一次幹糧,就每增多一分。
走在一段逐漸擡升的緩坡之上,童遠也是莫名的生出了一些異乎尋常的感覺來。總是覺得似乎哪裏不太對勁,但細想之下,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來。
“是腳下的這片緩坡嗎?”他喃喃自語。此刻他腳下的這片緩坡,确實是他在這峽底之中,到目前爲止所遇到的相對坡度最爲陡峭的緩坡了。以他的估計,這段緩坡的坡度已經在二十度左右了。這比他之前走過的那一段最陡的緩坡還是要陡了一些。不過這點坡度,似乎也并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妥啊。那他又是在疑慮着什麽呢?
童遠實在有些費解。他已經冥思苦想了很久了,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這上面,可還是沒能抓出那個莫名念頭的來源。
也因爲他太過于專注在思索這份疑慮的原因爲何了,在他前方五步遠處,在螢石的照亮下,一條約麽半步寬窄的裂縫赫然的顯現而出,他也是沒有注意到。
那條裂縫從崖壁的邊緣處橫向的延伸出去,一直到螢石能夠照亮到的範圍之外,不知有多長。
還沉浸在思索之中的童遠完全沒有注意到腳下的這條裂縫。雖然他的雙眼是一直看向前方地面的,雖然那條裂縫的一段已經映入到了他的眼裏,在他的眼睛表面上反射出了那段裂縫的影像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一腳踏進了那條裂縫中。
直到他的那隻腳在本該踏上了地面,卻仍然在下落時,童遠才從沉思中蘇醒了過來,迅速的将目光聚焦于那隻出了問題的腳上,同時穩住另一隻做爲支撐的腳将要擡起的慣性。
但是重心發生了偏移,那隻邁出去的腳還在往下掉,他的身子已經開始前傾。童遠在看見了自己的一隻腳已經踏入到那裂縫的腳踝之上的同時,迅速的想要調整自己的重心。
忽的一下,童遠的那隻還在地面上的腳膝微微的彎曲了一下,接着迅速繃直,腳底向地面一點。童遠的身子就在這一點之下躍離了地面,那隻踏進了裂縫的腳也在調整過重心後借助着身體的躍起,擡出了裂縫,并向前又邁出了小半步,正踏在了裂縫另一側的地面上。這場有驚無險,但頗有些尴尬的意外才算是得到了化解。
童遠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半矮着身子的跨在了裂縫的兩岸。雙腿張開的角度有些過于的大了,而顯得十分的别扭。腦門上有顆豆大的汗珠在向下滾落。這一幕看起來頗爲的喜感,童遠的内心卻是心驚肉跳。
雖然在他兩腳之間的,隻是一條并沒有多寬的裂縫,對于童遠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威脅。即使他剛才真的失足掉落下去了,也會因爲裂縫的寬度太窄,而被他随意伸出的雙手所攔住下落的勢頭。甚至他還有一百種其它的方法制止住自己的掉落。但童遠所心驚的地方卻并不是眼下的這條小裂縫,而是他犯了一個失神的緻命失誤。
因爲失神而沒有注意到眼前的地形變化,甚至對腳下的裂縫視而不見。面對着這次的小裂縫,他的失神自然是影響不大,頂多是吓了自己一跳。而如果面對的是一條幾步乃至十幾步寬闊的裂縫,那他剛才的失神,或許就會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了。這樣的失神,就會是一次緻命的失誤。
誰又能猜的到他下一次遇上的裂縫會是寬的還是窄的,大的還是小的,又或是什麽比之裂縫更加危險的陷阱呢?
童遠将邁出的那一步又退了回來,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綿密汗珠,再平複了一下心緒,這才重新的調整了一下步伐,跨過了那條裂縫,繼續的向前行去。
也許是這一次的驚吓與後怕,改變了童遠之前的思維方式。在跨過了那條裂縫之後,雖然他已不再去想那個讓他百思不解的疑慮了,而是專心緻志的觀察着前方一步步被照亮的地面。但在走出了十多步後,他卻是忽然的停了下來。
心中突然就出現了一條線索,童遠不想舊錯新犯,重蹈覆轍,索性就停下了腳步埋頭思索起來。而這一次,他隻是在思索了兩息之後,便是忽然的擡起了頭來,興奮的大叫了一聲:“我知道了!”
童遠終于知道他疑慮的來源是什麽了。大約從他上次休息前的一段時間起,他就一直在走着上坡的路。因爲有些困乏的緣故,他想朝前再走一段,直到走到相對比較平坦些的地段時再休息。畢竟在緩坡之上睡覺,即便那坡度不大,也總是會有些不太舒服的。但在他向前走過了很長的一段路後,仍然在一直上坡。他當時實在是困乏的狠了,也就将就着在坡上睡了。
而從他上次休息之後直到現在,已經快要到吃飯的時間了。這一路來,他幾乎走的全是上坡的路。就算中間有幾段下坡的路,也都是些很短,坡度不大的路段,而其餘的大部分時間裏,他都是在一路上坡。
也就是說,在将近一天的時間裏,他都是在上坡。那麽在走過了這麽長的一段上坡路段後,是不是意味着現在的峽底高度已經相當高了。而在如此高的高度上,他還仍然見不到一絲光線的存在,那麽,這峽谷的峽底到底是該有多深呀?
如此的深度已經有些讓童遠懷疑人生了。他瞬間開始懷疑起之前一直的上坡會不會隻是自己的一個幻覺?又或是他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