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往前的地勢不再像開始時的那樣平坦了。起伏的地勢形成了大片大片的緩坡,像湖面上泛起的一層層浪花。
其實景色是很美的,隻是童遠沒有欣賞這片景色的興緻。若不是他現在正在逃命,那他就會毫不猶豫的躺倒在草地裏呼呼的大睡一覺。
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在童遠不知疲憊的奔跑中度過了。而在這一個時辰裏,他也同樣的沒有見到過任何一個人影,甚至連一隻野獸也是沒見到過。仿佛在這整片的草原裏,就隻有他一個生命而已。仿佛從來就沒有過什麽童家對他的圍剿,現在的他隻不過是在一場夢裏。
如果真是夢,那也一定是一場噩夢!
童遠跑在一塊地勢相對較低的窪地裏,四周或近或遠的圍布着一圈坡地。而在他前方的這塊坡地,就是其中最大、最高的一塊。
坡地很大。跑在半坡中,當童遠腦袋的高度超過了這片坡地的坡頂時,他距離那坡頂還有着幾十步的距離。
也就是在這時,童遠漸漸的看清了坡外的地形。還是在一片很大的草原中,隻是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似乎有着一些高山。但是那裏太遠了,他隻能看出個大概的輪廓。此時的太陽已經距離正中的位置不遠了,大概還有大半個時辰的時間裏,太陽就能升到他的頭頂的正上方了。
那他跑到那邊的山腳需要多久?兩個時辰?還是三個時辰?
童遠在估摸着他跑到那邊的山腳需要多久的時間。可就在他一邊想着,一邊向那山邊望去時,他的雙腳突然在幾步減速的緩沖後完全的停了下來。他那雙忽然睜大了的眼睛,透着不可置信的驚異神色。
“我看見了什麽?這是…這是…那條峽谷。”喃喃的低語出這句令他自己都無法相信的話語來,此時童遠的表情與神态隻能用呆若木雞來形容了。
在這起伏不定草原上,本來如一條條波浪般的線條裏,忽然在目力變得不太清晰的遠處,一條不太和諧的線條參雜在了其中。這條線條太寬了,太長了,顔色更爲的深邃……最重要的是,這條線條太醜了。
至少在此刻的童遠眼中,這條線條醜陋無比。可惜,不管他喜不喜歡,這條線條就這樣的橫卧在了他的眼前,拉長到他目力所及之外,像是一條死死勒住他咽喉的生死線。
“爲什麽?爲什麽?”在看清了這條線條就是那條峽谷無疑之後,童遠又禁不住的喃喃自問道。這條峽谷明明該是在他此刻的右手邊,距離他至少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就算他計算有誤,那也還有一個,不,至少一個半時辰的路程。
但它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就這樣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距離自己最多隻有小半個時辰的路程。一時間,他有種信仰崩塌了的感覺。就在不久之前,他想着自己有另一種選擇,就是沿着峽谷一直走下去,在進入到有大量魔獸出沒的地方後,憑借着自己的獵獸經驗,在躲過童家人追擊的同時,躲過魔獸,乃至是高階魔獸的發現。這樣的選擇雖然危險重重,但也不失爲一條險中求生之路。可現在映入他眼中的景象,竟是将這最後的一條出路也給掐斷了。
忽然的,童遠極速轉身,朝着他的左手的方向看去。在這個方向上,延綿起伏的草原遠方,是一片顯得漆黑的森林,森林的後方,則是被連綿至看不清了的遠山所占據。而在那片連綿的遠山之間,在他視線的右側,模糊的有一條黑線仿佛整個的在那片遠山中間生生的切斷了一截。
那,也是這條峽谷。
“呼……”童遠重重的呼出了口氣來,不再停留的向着那處遠方的漆黑森林跑去。隻是他奔跑的速度并不算快。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在那片漆黑森林的附近,大概會有着童家人的守候。所以他沒有用盡全力的奔跑,而是要保存該有的體力。
一個時辰之後,童遠距離那片森林已經不算遠了。對于森林的走向以及森林邊緣處的情形也是有了一些了解。這片森林背靠着背後的群山,向左一直延伸到很遠,向右則止于那條峽谷。至于森林邊緣處的情況嘛,由于還有着一段距離的緣故,他也隻能看出表面上是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
又向前跑了一段距離,童遠開始再度的減慢了速度,已由奔跑改爲了快走。此刻他正處于一片地勢較低的位置,而在他翻過前面的緩坡之後,他與森林的距離就相當的近了。在那個距離上,他甚至已經能看到森林的邊緣處,森林裏的情形了。而同樣的,如果森林裏有童家在此守候他的人,那麽那個人也将能看到他。并且能看得更爲的清楚。
所以他将速度完全的減慢了下來,更是在即将到達坡頂時,直接将身子矮了下來,幾乎是半蹲着的向前緩步行去。直到行至了坡頂的一處視野不錯的位置後,他才停了腳步,貓着腰的向坡下不遠處的樹林裏望去。
此刻,森林的邊緣處距離童遠的直線距離隻有三百步左右。之間的草地仍有兩片不大的起伏,靠近他這一側的草地上還隻有零星的幾棵大樹,而在距離樹林差不多一百步時,樹木的數量就開始明顯的增多了起來。
童遠一面仔細的觀察着地形地勢,一面思考着童家人若是想要将他阻攔在這片森林之外,會安排多少人,這些人又會藏身在哪裏。要知道這片森林是如此的廣袤,僅是森林的邊緣處就綿延極長。他可以從這條長長的邊緣線上的任何一點進入到森林之中,童家的人要如何守住他?守住這條長長的線呢。
但是在仔細的觀察了良久之後,童遠仍然是一無所獲。這片草原與樹林是如此的安靜,安靜得就像是沒有一個生命的存在,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