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們就要舉辦酒宴,今天先請你喝一杯。”蔡鴻義說着松開蘇錦煙,蹲下來倒酒,再把酒水倒進土裏。
接下來就是長時間的沉默。
蔡鴻義看着墓碑,不說話,但是眼裏滿是哀傷。
蘇錦煙見狀,開口說話:“爺爺,以前他們給你燒香的時候我沒資格來見你,今天來了,卻成了你大孫子的媳婦。不過我早就聽說你是個很講理的老先生,所以我想你會祝福我們的吧?你放心,我肯定會好好照顧你大孫子。”
蔡鴻義把帶來的紙錢解開,整理好之後, 用火柴點燃紙錢,再把一炷香點燃。蘇錦煙把紅蠟放在火堆上,點燃紅蠟,再插在墓碑旁邊。
“爺爺,我也會照顧她的。你曾經教過我男人應該承擔的責任,孫子一直不敢忘。”
蔡鴻義看着紙錢燒光,見火苗熄滅,就用鐮刀把附近的雜草都清理了一下。墳墓四周有許多雜草,看得出來許久沒有打理過了。經過打理後,孤零零的墳墓看起來幹淨了許多,比剛才看見的好多了。剛才它就像被遺忘在這裏的孤墳。
“爺爺,以後我可能很少回來了。我也不知道下次回來是什麽時候,希望你不要怪我。”
“爺爺不會怪你的。你的心裏有他,那不比做表面樣子的人強多了嗎?”蘇錦煙拉着他的手掌。“我們走吧!”
當天晚上,蘇錦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蔡鴻義伸出手臂,把她攬入懷裏,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
蘇錦煙聞着他的氣息,聽着他的心跳,居然慢慢地睡着了。等她再次醒過來時,外面已經有許多人說話的聲音。
她連忙爬起來,穿上鞋子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看了一眼,隻見許多人在院子裏壘臨時竈台,并且準備食材。
“小聲點。”蔡鴻義小聲地叮囑做事的人。
“蔡連長還真是會疼媳婦。”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說道。
“李叔,叫我的名字吧,家裏的人還不知道我的情況。”蔡鴻義說道。
“行,鴻義,你看看菜單,照這樣上行不行,不行我再改。”
蔡鴻義看了一眼,說道:“不要上海鮮,我擔心村裏有人過敏。”
“對對,瞧我這腦子,沒有考慮到這一點。還是你細心啊,當連長的人就是不一樣。”
“叔,說了别提這個。”蔡鴻義無奈,“我不想引起太多人的圍觀。”
蘇錦煙蹑手蹑腳地回到衣櫃前,盡管很小心了還是發出了聲音。她剛拉開衣櫃門,隻見蔡鴻義提着一個袋子進來了。
“醒了。”蔡鴻義打招呼。
蘇錦煙聽見他的聲音,不好意思地說道:“你怎麽不叫醒我?現在幾點了?”
蔡鴻義走過來,把袋子遞給她,說道:“我給你買了衣服,你試一下合不合身。另外還買了一塊表,以後你就可以看時間了。”
“什麽時候買的,我怎麽不知道你買過這些東西?”蘇錦煙驚訝,看着蔡鴻義打開一個盒子,把精緻的女式表戴在她的手腕上。
“昨天祭奠了爺爺後,我中途離開了幾個小時,到了晚上才回來,那段時間去買的。售貨員說這款衣服是新進的,城裏的新娘子都是穿着這種喜慶的衣服出嫁的。這一款是最新款,他們剛進的貨,還沒有賣出去過,我是第一個客人。”
蘇錦煙打開袋子,拿出裏面的紅裙子。
果然喜慶。
不僅有新衣服,還有化妝品。
蘇錦煙沒想到他這麽細心,擡頭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蔡鴻義輕咳一聲,紅着耳垂說道:“李叔的媳婦是賣化妝品的,她會化妝,等會兒由她給你化。”
“我會化。”蘇錦煙嘟囔,“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蔡鴻義連忙轉身出去了。
外面有人在說話,應該是村裏的人來了。蔡鴻義大步走過去迎接,見那些嬸子拿着禮金過來,一律都退了回去。
嬸子們說道:“這是辦喜酒的規矩,怎麽能不收?”
“嬸子,你們能來吃飯就是給我們祝福了,千萬不要這麽客氣。”
“我們想來幫忙,但是你們這裏已經有人做飯了。”嬸子們說道。
“嬸子們今天隻管吃喝,不用辛苦。旁邊有瓜子,嬸子們要是沒别的事情,可以坐在這裏聊會兒天。”
“鴻義,以前當你不會說話,現在發現你挺會說的嘛!我看娶了媳婦的男人就是不一樣,話都要多些了。”
“這樣才對,我們還擔心你的性子太沉悶,錦煙那丫頭會受不了你的性格。現在不用擔心了,我看你們合适得很。”
幾位嬸子見大魚大肉的,席面比想象中還要好,巴不得午飯時間快點到來。
“對了,蘇秀麗和蔡愛國也領了結婚證,昨天到處發喜糖,你們吃了嗎?”
“吃了,那丫頭還挺大方的,買的都是大白兔。不過,早不辦酒席晚不辦酒席,偏偏今天辦,真是的。”
“那邊也請了人來做飯。你們去看沒有,做得怎麽樣?”
“沒去看。他們家做的事情太不厚道,我都不想和他們說話。不過,你這麽一問,我還真有點想知道他們打算做什麽。”
“要不,去打探打探 ?”
“走。”
幾個嬸子剛坐下沒多久就離開了,向蔡鴻義招呼了一聲說等會兒再過來,蔡鴻義爽快地回應。
蘇錦煙從裏面出來,扯了扯衣角,局促地看着蔡鴻義:“是不是有點奇怪?”
蔡鴻義愣愣地看着穿着紅裙,化着淡雅妝容,如桃花般明媚嬌美的少女,心跳不受控制地跳躍着。
“很好看。”蔡鴻義說道,“就像是爲你量身裁剪的。”
“騙人。”蘇錦煙嬌羞地嘟囔。
“真的,我不騙人。”蔡鴻義立馬反駁。
旁邊的中年男人湊過來,對蘇錦煙笑道:“我可以作證,他真的不騙人,之前文工團的女同志精心打扮來向他表白,他 問了一句‘同志,你的臉很紅,發燒了還是去醫院比較 好’,把那女同志直接氣跑了。”
“李叔,你又不在部隊,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蔡鴻義尴尬不已。
“當然是我兒子給我寫信的時候說的,我和我老婆子笑了半個小時,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