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煙不在廠裏,員工們找到鄭秋翊,讓他去接待。
鄭秋翊聽說是外籍師傅,得意洋洋地迎過去。
作爲鄭家的少爺,未來的繼承人,廠裏的員工對他不夠恭敬,現在正是展示自己才能的機會。
别說鄭家上下幾百個員工了,就算是放眼整個南三省懂得外語的人也不多。
然而,當外籍師傅開口時,鄭秋翊懵了。
“*&&*%¥……”外籍師傅一頓輸出,而鄭秋翊滿臉的茫然不解。
旁邊的馮管事急切地問道:“少東家,這位師傅說了什麽?”
鄭秋翊:“……”
他能說完全聽不懂嗎?
是了。
國外那麽多國家,又不是每個國家都說英文,他沒問外籍師傅是哪裏人,巴巴趕上來丢臉。
可是當着這麽多員工的面,他也不能承認自己聽不懂,那樣隻會更加沒有面子。
“他在向我們打招呼,還說很高興見到我們。”外國人的開場白不都是這些嗎?肯定沒錯的。
“原來是這樣。外國人還挺有禮物的嘛!”衆人一臉崇拜地看着他。
鄭秋翊有些心虛,但是很快挺直了胸膛。他是沒聽懂,但是其他人更不可能聽得懂,所以沒什麽好心虛的。
“怎麽了?”蘇錦煙帶着衛風回來了。
衆人看見蘇錦煙,連忙說教他們技術的師傅到了,隻不過他說的話他們聽不懂。
蘇錦煙上前幾步,伸出手與外籍師傅握手,用同樣的語言與師傅說話。
衆人震驚了。
“少夫人,你會說這種鳥語啊……”
“什麽鳥語?”蘇錦煙無奈,“這是德語。不要以爲師傅聽不懂,你們就可以不尊重他。”
“少夫人你怎麽會德語?”
“我爹娘還在的時候,家裏是有外籍老師的,那位老師非常厲害,擅長德法英俄中五種語言。”
衆人用欽佩的眼神看着蘇錦煙。
鄭秋翊沒想到蘇錦煙竟然這麽厲害。他以前對外都說她是個傳統的土包子,一輩子沒有吃過西餐,整天隻知道裹着小腳待在一方小天地裏,眼界短淺。現在他才明白,原來有的人低調内斂,不喜歡張揚。
“對了,這位是林女士,也是百年蘇繡世家的傳人。”蘇錦煙向衆人介紹帶回來的一位穿着旗袍的中年女士。“盧卡斯先生是德國的機械大師。可是我們想讓刺繡與機器結合起來,那就他們配合才能完成。以後空一台機器給他們做研究。”
“少夫人, 林女士能聽懂盧卡斯的話嗎?”
“不用啊,盧卡斯先生會說中文。”蘇錦煙說道,“盧卡斯先生,這些都是我們廠裏的員工,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找他們。”
“好的,多謝蘇老闆。”盧卡斯用蹩腳的中文說道,“這位美麗的女士,我一直對傳說中的華夏刺繡很感興趣,希望我們能順利完成這項研究。”
林女士微笑地點頭:“我也很期待那一刻的到來。”
盧卡斯看向鄭秋翊說道:“這位男士,很抱歉我要糾正你剛才說的話,我剛才不是在向你們打招呼,而是因爲太心急了,一時沒有轉換成你們的語言,用德語做了一次自我介紹。最後那句話我說的是我想找蘇老闆,請問哪位是蘇老闆。”
鄭秋翊臉色難看:“我……我當然知道你在說什麽,隻是沒反應過來。”
員工們轉移視線不看他,裝作沒看見他的窘迫。
他們這位少東家真是太丢臉了。聽不懂就是聽不懂,有什麽大不了的,爲什麽要不懂裝懂?
接下來的工作内容都是蘇錦煙與兩個專家商讨,鄭秋翊在旁邊根本插不進去一句話。他插不進去,倒有心思觀察旁邊的人,比如說一直跟着蘇錦煙的衛風。
年輕的少夫人身邊跟着這麽一個夥計,就不怕别人說三道四?
衛風看着整個人散發着光芒的蘇錦煙,那雙冰霜般的眸子此時化爲春水,泛着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漣漪。
他沒有察覺心裏的異常,旁觀者卻非常清楚,比如說鄭秋翊看懂了那眼神代表的含義,畢竟他也是個有過情愛的男人。
他應該感到高興的。蘇錦煙有了别的男人,就不會再糾纏他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麽,他的心裏卻非常不爽快。
“你還在那裏做什麽?”蘇錦煙回頭看向鄭秋翊。“以後廠裏的生意都是要你負責的,你不該全程參與嗎?”
鄭秋翊撇嘴:“我看你就是想纏着本少爺,不想本少爺去見琳琳。”
蘇錦煙淡道:“說得也是。既然你都這樣認爲了,那就多幹點實事吧,少東家。”
“你……你别想拆散我和琳琳。”
“想見你的琳琳,那就把廠裏的事情都處理好了。要是這個月的生意差了,那就是你無能,想繼承鄭家是不可能的。”
鄭秋翊當然不會承認自己無能。剛才已經丢過一次臉了,現在他迫切想證明自己的能力。
衛風拉住蘇錦煙。
“怎麽了?”蘇錦煙回頭看向衛風。
面對衛風時,她尖利的爪子便收起來了,整個人溫柔無害。
“你剛才一直在忙,忘記吃飯了。”
蘇錦煙摸了摸肚子:“你不說我都沒有留意。那你去給我弄點吃的送到财務室。”
衛風皺眉:“我出去了,你和他待在一個地方沒問題?”
“大白天的,能有什麽問題?”他現在又沒喝酒,總不可能突然發瘋。
“哦。”
那就早去早回吧!
衛風想着早去早回,沒想到被人攔下來了。
“少帥,你怎麽不回去啊?你再不回去,二公子就要把你的位置占爲己有了。”
衛風:“……”
他什麽也不記得,回去做什麽?
不過,爲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沒有暴露自己失憶的事情,而是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說道:“我自有分寸。”
“少帥的意思是……”
“這一切都是我的計劃,你們不要打亂我的計劃。”
計劃個屁!
他失憶了,在不了解情況的前提下回到虎穴,那不是自尋死路嗎?最重要的是他擔心那些人認錯了。如果他不是少帥,隻是與那個少帥長得相似,被戳穿的話豈不是很尴尬?所以,在沒有恢複記憶之前,他絕對不能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