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牧轉身,打量着清水出芙蓉的美人,勾着她的下巴說道:“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喚你一聲小主?”
“我又不是自願進宮的,你别這樣陰陽怪氣。要是可以的話,我還不想見你呢!”蘇錦煙拍掉他的手,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吧嗒吧嗒流眼淚。“我被地痞無賴欺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我被太子看中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我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弱女子,随便一個人就能把我掐死。你以爲我想這樣如履薄冰嗎?”
“别哭了。”
“我生死不由自己,連哭都哭不得嗎?我偏要哭,就要哭。”蘇錦煙哭得更傷心了。
魏牧捂住她的嘴,眼含威脅:“不要再哭了。”
蘇錦煙擡眸看着他,那閃爍着淚光的眼眸經曆了水光的洗禮,連帶着他的心尖都跟着顫動起來。
“你有什麽打算?”魏牧松開她。
“進了這個宮,我還敢有别的打算嗎?”蘇錦煙苦笑,“你走吧,不要被我連累了。”
“你想争寵嗎?”魏牧問。
“憑我這張臉,我想低調,别人信嗎?與其被别人害死,還不如爲自己博個前程。沐衛,不,我應該叫你魏大人吧?你連名字都是假的,這是早就防着我對嗎?我不管你是沐衛還是魏牧,總之我好歹救過你,也算是你的恩人吧?要不,你幫我好不好?”
“你想要争寵?”
“對。”
“這後宮裏從來不缺承寵的女人,今天盛寵,明天就是一具屍體的事情經常發生,你這麽膽小,真的敢拿自己的命博前程?”
“我知道帝王的心靠不住。可是,我進宮了,與其被别人害死,還不如爬高點,這樣也能保下自己的命。我就是想活着。”
“我不會讓你有事。你老實待着,等皇上留在你身上的視線淡了,把你徹底遺忘了,我就把你弄出去。現在還不行,皇上還惦記着你,這個時候弄出什麽動靜,隻會讓他起疑。”魏牧淡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還有機會離開?”蘇錦煙問,“你又不可能天天守着我,怎麽能保證我的安全?”
“宮裏不缺我的人,我讓他們護着你,你就死不了。行了,我不能在這裏久呆,先走了。”魏牧說着,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你留着銀票打點下人,他們會伺候得更殷勤些。你缺什麽,讓他們安排,也不會推三阻四。”
“那個……你還會進來看我嗎?”蘇錦煙拉着魏牧的衣袖,充滿依賴地看着他,“我隻相信你一個人,你不在我害怕。”
“有空會來。”魏牧抽走衣袖,躍進黑暗中,消失不見。
第二日,蘇錦煙被梧桐和柳竹拉起來更衣打扮。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說道:“我今天要做什麽?”
“娘娘要去給貴妃娘娘請安。”
“不是給皇後娘娘請安嗎?”
“娘娘還沒有承寵,位份又低,暫時還不用去見皇後娘娘。等娘娘正式承寵了,那就必須去向皇後娘娘請安了。”
“在我眼睛下面畫點黑的,弄點黑眼圈出來。”蘇錦煙提醒,“貴妃這麽愛吃醋,她要是看我臉色不好,說不定就放過我了。”
蘇錦煙盡可能的打扮得素淨,帶着柳竹前往貴妃的正殿,卻被貴妃留下來布菜。
半個時辰之後,柳竹扶着蘇錦煙回到自己的偏殿。
“梧桐,你去太醫院取點燙傷的藥膏。”
“怎麽了?”梧桐正在清點皇後派人送來的東西,看見柳竹扶着蘇錦煙進來,後者的神情格外的痛苦,問道。
“貴妃娘娘把一整碗的熱湯都倒在咱們小主的手上,還故意拖着不讓她離開,等她用完膳才放了小主。你快去要點最好的燙傷藥膏。小主的手這麽好看,要是留下疤,皇上會不喜歡的。”
“梧桐,你帶我去太醫院,我要親自去讨藥膏。”蘇錦煙說道。
“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貴妃把我的手燙成這樣,還不能讓别人知道嗎?我就是要讓整個宮裏的人都知道貴妃嫉妒我,故意害我。”
梧桐帶着蘇錦煙前往太醫院。蘇錦煙長得張揚,整個宮裏的人都聽說了皇帝在宴會上留下了一個絕色美人,如今那美人兒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真真是我見猶憐。貴妃跋扈之名早已遠揚,如今對一個剛入宮的美人出手,隻能說這個美人的容貌讓她感到了危機。
蘇錦煙從太醫院出來時,右手被包得嚴嚴實實的,瞧着像個大棒槌。見過她的人又在沉思了,這貴妃下手也太狠了。
“梧桐……”蘇錦煙喚住梧桐,“我走不動了。”
“小主,奴婢背你吧!”
“你這麽瘦小,怎麽背得動我?”蘇錦煙找了個位置坐下,用完好的左手擦拭着汗水。
她看見旁邊有株野花,對梧桐說道:“梧桐,可有帶水袋出門?”
“有啊!”梧桐拔出水袋的塞子,遞給她。
蘇錦煙把水倒在野花上,看着那野花的眼神頗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意味:“這麽好看的花,隻因身份不合适,配不上這華麗的宮牆,便受人輕視,連口水都喝不上。花啊花,你若長在宮牆之外,也是小郎君送給心上人的美好禮物,也是小媳婦發間的一抹顔色。”
“蘇美人怎麽如此多愁善感?這野花長在宮牆之内,不是也有蘇美人這個懂得賞花之人嗎?”皇帝從一側走過來,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受傷的手臂上,笑容消失,眉宇間滿是不悅:“貴妃真是太任性了,怪朕太慣着她。讓她這樣沒輕沒重。”
“奴見過皇上……”
“诶,你如今是朕的美人,是朕的後妃,應該自稱臣妾。”
“臣妾見過皇上。”蘇錦煙看見了皇帝身後的魏牧。
“朕已經聽說了。太醫見了你的傷,有沒有說什麽?”皇帝憐惜地說道。
“太醫說隻要按時擦藥,還是有機會消除痕迹的。”
“有機會?”皇帝蹙眉,看向魏牧,“我記得你手下有個神醫,他制作的祛疤膏治好了貴妃手臂上的刀傷,是不是?”
“是。”魏牧說道,“臣稍後就派人把藥膏送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