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峻……”
一杯茶遞過來。
蘇錦煙接過茶杯,擡眸時看見一張俊美的容顔。
“小奴隸?”
“奴才叫華宣。”
“對對,華宣。”蘇錦煙打量着面前的華宣。
之前他是打雜的仆人,穿得灰撲撲的。她知道他容貌不錯,但是也沒有特别留意。如今作爲她的貼身侍從,他的衣着打扮與從小跟着她的蘇子峻差不多,于是這身段以及這容貌就遮掩不住了。
眉目清朗,五官精緻,如清風明月,又如冬季寒雪。
薄唇微抿,瞧着挺嚴肅的。身體微弓,又給人一種孤松般的倔強和清高。
這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王爺看夠了嗎?”蘇子峻端着點心走進來。“之前還隻是在外面花天酒地,現在倒好,直接往自己房裏塞了。今天晚上是不是讓這個弟弟侍寝?”
“小子峻,要不是知道你和馮大人的婚事已經提上日程,瞧你說話酸溜溜的,還以爲對本王情根深重呢!”蘇錦煙打趣他。
“呸,奴才又沒有瘋,放着正夫不做,跑來給你做通房。”蘇子峻傲嬌地說道,“奴才隻是提醒王爺,剛才蘭公子來過了,請王爺過去飲酒。”
蘇錦煙:“……你告訴他,本王乏了,今天隻想早點休息,不想飲酒。”
蘇子峻對華宣說道:“我下個月就要出嫁了。這一個月時間裏,你要跟着我學習怎麽伺候王爺的飲食起居。我很兇的,學不會要被我打手闆。”
華宣:“……是。”
“你别這麽兇嘛!”
“王爺心疼了?”蘇子峻冷哼。
蘇錦煙無奈,對華宣說道:“他就是紙老虎,你别怕他。”
夜晚,蘇錦煙正在看話本子。
她毫無形象地趴在床上看着,雙腿往上翹,頭發披散着,身上隻穿了亵衣亵褲。
華宣在旁邊守着,看她的眼神透着古怪。
她真是皇女嗎?
大皇女殺人如麻,二皇女在民間的聲望很高,但是他曾經見過,那也是尊貴高傲的人,可是這個人……
這個傳說中最受女皇寵愛的三皇女完全沒有皇女的架子,像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天真爛漫,無憂無慮。
“蘭公子,王爺身體不适,已經歇下了。”從外面傳來蘇子峻的聲音。
“這蠟燭不是還亮着嗎?”嚣張的聲音響起。“本公子是代王派來伺候安王殿下的,蘇管事攔着我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敢違抗代王殿下的命令?”
“這裏是安王府。蘭公子想向代王表明忠心,隻怕走錯了道。”蘇子峻冷道,“請回吧!”
“我今天非要見到安王殿下。”蘭公子說完,朝裏面喊道,“殿下,殿下,蘭兒來伺候你了。”
蘇錦煙煩不勝煩。
她看了看窗口,拉着華宣說道:“走,出去透透氣。”
“現在出去?”
“對,把衣服給我拿過來。”
華宣找來蘇錦煙的衣服,幫着她把衣服穿好,再穿好靴子。外面的人越鬧越厲害,已經沒有時間束發了,于是發帶束起來,更顯得慵懶風流。
蘇錦煙跳窗出去。
她把手伸向華宣:“出來啊!”
華宣愣住了:“我也去?”
“你整天待在府裏不悶嗎?走走,我帶你出去透透氣。”
華宣把手放在她的手裏,任由她拉出了窗外。
“噓!”
兩人偷偷摸摸地遠離了廂房。
“你是王爺,如果不願意的話,沒人能強迫你。”
爲什麽對一個‘以色侍人’的男侍如此忌憚?
“我這府裏有好幾個男侍,不是大姐姐送的禮物就是二姐姐送的禮物。我要是把他們趕出府,那就是不給大姐姐和二姐姐面子,到時候又要給我使絆子。算了,反正也養得起這幾個閑人。”
華宣走在大街上,看着熱鬧的街道。
第一次,他不是以奴隸的身份站在這條街上。
曾經他站在街上,生死不由自己,隻是别人玩樂的工具。這裏很美,但是與他沒有任何關系。這裏的繁華對他來說是那麽醜陋和肮髒,讓人想要把這裏燒個精光。
在華宣胡思亂想的時候,嘴裏突然被塞進一個糖果子。
“這家的糖果子最好吃,甜而不膩。”蘇錦煙說道,“怎麽樣?我沒騙你吧?”
華宣咬着嘴裏的糖果子,很快留下了一嘴的甜味。
“王爺,今天的糖果子是按你的配方做出來的,是不是比上次更好了?”
“當然了,我的配方可是禦膳房大廚給的。”蘇錦煙說道,“那今天我不給錢了啊!”
“不給不給,不用給。隻要王爺愛吃,小的給王爺做一輩子的糖果子。”糖果小販笑着說道。
“錢可不付,但是你這女兒實在可愛,我得給她見面禮。”蘇錦煙掏出荷包,取了一片金葉子給守在攤位旁邊的女童。
“多謝王爺。”
華宣跟着蘇錦煙,說道:“那片金葉子對普通人家來說可以吃十年了。”
“我知道啊!”蘇錦煙看着四周。“對我來說隻是少吃一塊果子,對他們來說是救命錢。我第一次遇見那小販的時候,他的糖果子做得不好吃,沒多少人來買。他在大雨中哭,我問他怎麽了,他說女兒生病了,需要很多銀子治療,但是他沒有銀子。”
“王爺賞了他銀子?”
“我借給他的。我讓他先去救女兒,等以後有精力再做糖果子的時候送一份糖果子給我就是了。我本來也沒想他會真的送過來,沒想到有一天真的遇見他上門了,還被我府裏的下人打了幾拳。我很愧疚,就給他找了糖果子的秘方。這不,他現在的生意可好了。我想他的女兒不會再受苦了。”
“他的運氣真好。”
“安王殿下,代王和甯王正在樓上吃酒,見安王殿下經過,請你上去同飲。”一名仆從攔住蘇錦煙的路。
蘇錦煙擡頭,果然看見代王和甯王的身影。
“剛好我想飲酒,兩位姐姐還真是了解我,在前面帶路吧!”蘇錦煙說完,看向華宣。“你去給我買烤雞。”
華宣明白蘇錦煙的意思。
他是代王手裏的奴隸。雖然代王未必認得出他,但是以防萬一,還是不要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