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渾身酸痛,起身坐起來才發現自己躺在地上。
“來人,來人……”
他爬起來,朝着外面喊道。
婢女推門進來,對着遊正宇行禮:“大老爺,奴婢在。”
“狗奴才,老爺在地上躺着,你們沒有一個人扶我去床上嗎?”遊正宇怒道。
“大老爺,這裏是大夫人的房間,您以前說過就算睡大街也不會睡大夫人的床,所以……”
沒有一個仆人敢把他扶到床上去。
再說了,就算他們敢,也不能啊!大夫人在的時候,隻有采櫻能跟在身側,其他婢女不能近她的身。
遊正宇想到曾經說過的話,臉色更臭了。
他這才發現自己在蘇錦煙的房間,頓時也不想揪着這件事情不放。他想到回府的目的,說道:“打水過來。”
遊正宇除了有蘇氏這個繼室之外,還有六個妾室。
那六個妾室有跟了他十幾年的老人,也有原配死後納的嬌妾。他每納一個妾室,大概能在府裏安份半年,半年之後又出去尋花問柳。
遊正宇這次回來是想爲心愛的女人贖身,但是這筆銀子太大了,必須找家裏人要才行。于是,他先去找了管家的遊蘭玥。
遊蘭玥聽了遊正宇的話,暗自慶幸把管家大權交出去,要不然又要給遊正宇收拾爛攤子。她一臉無辜地說把中饋交給大嫂管理了,自己沒有管理賬房的權利。
遊正宇沒有想到這次回來會有這樣大的變動。于是,他又去書房找蘇錦煙。
“李管事,廚房是重地,入口的東西事關健康,所以你挑上好的食材是沒問題的,但是到底什麽樣的食材能讓整個遊府每月支出五千兩?”
“張管事,你負責采買,但是你好好算算你這本賬……”
遊正宇站在書房窗口,看着面色陰冷的蘇錦煙,不知爲何居然不敢邁進那扇門。
“見過大老爺。”經過的仆人向遊正宇行禮。
遊正宇正了正色,故作沉穩地點頭:“退下吧!”
房間裏的訓斥聲已經停下來。
管事們從書房裏出來。
遊正宇推開門走進去,對着翻看賬本的蘇錦煙說道:“聽玥兒說現在家裏是你在主持中饋。你給我支點銀子,我要用。”
“大老爺不用找我,你每個月可以支取一百兩銀子,随時都可以支取,但是一月一次,不能支取多次。”
“一百兩?你知道我平時的花銷是多少嗎?”遊正宇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她。
“知道啊!正是因爲知道,所以我需要重新管理。大老爺不會覺得銀子是大風刮來的吧?你每日什麽也不做,隻負責吃吃喝喝,每天都要花銷一百兩,每個月三千兩隻是基礎花銷,偶爾當個冤大頭去給你心愛的花魁們賞銀,一個月花銷五千兩銀子就是家常便飯。可是,遊家賬簿裏不到五萬兩。”
“那又怎麽樣?”遊正宇從小就是這樣大手大腳過來的,從來不覺得有什麽。
以前他和原配在一起,隻要不夠花就找原配,原配從來不說什麽,每次都大方得很,不像這商賈出身的繼室,離原配差了十萬八千裏。
“不怎麽樣,現在我當家,不會再拿這麽多銀子給你花天酒地,你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你想要花天酒地,那就自己去賺銀子。”
“你……”遊正宇指着蘇錦煙,臉色難看。“這裏是遊家,不是蘇家,你信不信我休了你?”
“好啊,那你休啊!”蘇錦煙淡道,“像你這種整天除了尋花問柳什麽都不會的男人,但凡我猶豫了一瞬間,那就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遊正宇:“……”
他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蘇錦煙。
這女人是不是瘋了?
上次回來的時候,她還可憐巴巴地讓他留下來,還說他可以納妾,能不能不要出去找青樓女子。這才幾個月,她的眼裏就沒有任何留戀了。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隻要我給靈兒贖身,納她爲妾,以後就不再去青樓了 。”
“其實你想納那位靈兒姑娘爲妾也不是難事。隻要你把這些銀子要回來,我馬上給你安排。”蘇錦煙把一張清單遞給他。“這清單上面的賬有的是你借出去的,有的是族裏的人從老太爺和老夫人手裏借走不還的,如果把這些銀子一筆筆要回來,我讓靈兒姑娘給你做妾。”
遊正宇看着清單上的數字,沉默了。
如果他真有這個本事,把這些舊賬要回來就可以自起爐竈了,哪裏需要她來支付靈兒的贖身銀子?
“這些舊賬都在京城。以前我們都要不回這些賬,現在遠離京城了,更不可能要回來了。”
“别急。我會給你安排一個特别擅長要賬的人。”蘇錦煙說道,“你忘了?我家做了那麽多年生意,什麽樣的賴皮沒見過?”
“這些銀子要是真的要回來,我都可以爲十個靈兒贖身了。”遊正宇覺得這是陷阱。
“看來你對靈兒姑娘的感情也不過如此,連爲她辛勞一點都做不到。既然如此,那就别想着爲靈兒贖身了。家裏一堆爛賬,沒功夫再養個閑人。”
“這是遊家……”
“是啊,那你讓老夫人把遊家的中饋之權收回去?”
遊正宇瞪着蘇錦煙:“行,我可以跑一趟。不過,從這裏到京城至少有一個月的行程,你總得支點銀子給我吧?”
“不用,我會安排别人照顧你,你一路上的開銷都有人負責。不過,要是你在京城要不回賬目 ,那就沒有人管你了。”蘇錦煙說道,“遊家大老爺好歹也是在京城長大的,以前廣交朋友,想必願意收留你的不少。大老爺,你可以離開了。”
遊正宇瞪着蘇錦煙,拂袖離開。
采櫻走過來,說道:“夫人,你是故意把老爺支開的吧?”
“你不覺得他除了拖後腿,什麽都幹不了嗎?與其讓他留在這裏天天煩我,還不如給他找點事情做。從這裏到京城來回兩個月的路程,再加上那些舊賬爛賬,至少三四個月甚至更久他都回不來,我的耳根子可以清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