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捆綁着淩承業的鐵鏈還在原處,但是人不見了。
“不會出去了吧?”
糟糕了!這人瘋成這樣,要是出去傷了别人,被公安打死了怎麽辦?
她準備出去看看,那人應該還沒有走遠。剛轉身,隻見一身水淋淋的淩承業從外面進來。
淩承業顯然沒想到房間裏還有一位女同志,所以沒有穿上衣。他打着赤膊,一身肌肉展露無餘。
“小軍睡了?”
“你是說你兒子?”蘇錦煙躲開視線問,“他睡了。”
“對不起,吓着你了。我現在還不是很穩定,需要再麻煩你繼續收留他睡一晚。”
“這位同志,我們好像不是很熟……”蘇錦煙說道,“你放心把你兒子交給我?”
“小軍從來沒有親近過外人,以前我有事耽擱了,不能及時回來,他甯願餓着肚子也不會向别人求助。你是第一個讓他放下戒備的人,所以我隻有冒昧請你幫這個忙。”
蘇錦煙嘟囔:“看來不能當好人,當了好人就被麻煩纏上身了。”
淩承業從櫃子裏翻出匣子,拿出一疊一毛兩毛的紙币遞過來:“同志,請幫我這個忙,謝謝。”
蘇錦煙看了一眼,沒有接過來,而是問了他的身體:“你是不是生病了?你這樣的病症有點吓人,應該去醫院看看。”
“等我存夠了錢,我會去的。”淩承業說着,又把手裏的紙币往她的方向挪了挪。“麻煩你了。”
“算了,他這麽小,又不占地方,我讓他住一晚就行,用不着給錢。”蘇錦煙說着,轉身往外走。“你注意一下影響,把衣服穿好。”
淩承業低頭看了一眼身體,拿起旁邊的衣服往身上套。
因爲鐵鏈的關系,身上有多處勒傷,到處都是鮮血淋漓的,連他看了都覺得瘆人。幸好那位女同志躲着視線,不敢看他,要不然會被吓着。
“對了,你兒子叫什麽名字?”蘇錦煙去而複返。
淩承業正在扣衣服,背對着她說道:“淩小軍。”
“他今年幾歲了?他一直沒有說話……”
淩承業轉身看過來,淡淡地說道:“他今年四歲,不會說話。”
“知道了。”蘇錦煙指了指不遠處的鞋子。“你兒子剛才又沒穿鞋子,麻煩你給我一下。”
淩承業拿起地上的破鞋子遞給她。
當走近她的時候,他才發現這位女同志皮膚白皙,眼睛水汪汪的,在擡眸的那一瞬間,像兔子一樣又縮了回去,好像受到了驚吓。
她急忙接過鞋子跑了。
蘇錦煙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房門關起來。她不放心地檢查了又檢查,确定門栓是好的,把門栓好了之後又用凳子抵在了門口處。
第二天,蘇錦煙端着煮好的粥回房間,見淩小軍穿着鞋子下床了,招呼道:“我做了粥,過來吃吧!”
淩小軍站在那裏沒動,低着頭一直在看鞋子上的補丁。
其實說是補丁有些侮辱修補它的人,因爲它修補成了小狗的形狀,讓那雙鞋子看起來比新鞋的時候還要昂貴。
“喜歡嗎?”蘇錦煙說道,“我給你補的。”
淩小軍擡頭看着她,慢慢地走過來,拉了拉她的衣角。
“怎麽了?”蘇錦煙不明所以。
淩小軍指了指另一隻鞋子。
蘇錦煙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在看見另一隻完好的鞋子時,試探地提出疑問:“這隻也要小狗?”
淩小軍點了點頭。
蘇錦煙笑了起來。
她的笑不像城裏女孩那樣含蓄,而是非常爽朗大氣,可以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
“行,等我忙完了再給你縫一個。”
淩小軍端着碗,看着隔壁方向。
“是不是擔心你爸?”蘇錦煙說道,“正好我也趕時間,這樣吧,你帶着粥回去吃,碗先放在你家,我有空的時候再過來取。”
蘇錦煙把淩小軍送回去了。
淩承業聽見聲音打開門,見到蘇錦煙拉着淩小軍站在門口。他的視線停留在蘇錦煙和淩小軍拉着的手上。
這位女同志是雪做的嗎?怎麽皮膚白成這樣?跟她一比,别說他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連那四歲的小軍都沒有那麽白皙細嫩。
“我把你兒子還給你了。你這幾天給了不少米面,我今天多做了點粥,你那份也有,你帶着你兒子吃,碗就先放在你家,我有空來取。”
蘇錦煙又去找活兒了。她一個外地人,如果随便找個打雜的活兒倒是不難,但是她想找與自己特長挂鈎的。
她十四歲就進了服裝廠,在那裏幹了四年,也算是個老裁縫了。現在她想憑自己的手藝在城裏謀個生路,等落了腳再去找未婚夫唐國華。
她明知道唐國華就在臨江大學裏,離這裏也沒多遠,要是想去見他的話随時都可以,但是她現在還不想見他。她要混出個人樣再去見他。
“那個女同志想來你的店裏幹活?”淩承業從旁邊走出來,問裁縫店裏的老闆。
老闆見到是他,說道:“你認識?”
“她住我隔壁,幫了小軍不少。”淩承業說道。
“既然是你朋友,那就好說。小蔡,你去叫住那位女同志,就說我們這裏缺人,收下她試用幾天,幹得好就讓她留下來。”
“多謝了,老劉。”
“要不是你,我早被别人打死了,你對我有救命的恩情,這算什麽?對了,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嗎?這都多少廠了,還找嗎?”
“先不找了。”淩承業說道,“我得賺錢。”
他的病發作得越來越頻繁,在還清醒的時候先給小軍存一筆錢,再給小軍找個可靠的人家領養,這樣他才能徹底放心。
蘇錦煙正灰心喪氣地走着,突然有人跑過來攔住了她。
那小夥子累得不行,喘着粗氣說道:“你走得真快啊,我一路跑過來才追上。你是不是想當裁縫?我老闆說留你試用幾天,幹得好就留下。”
“真的?”蘇錦煙驚喜,“剛才他不是說有學徒了,不差人了嗎?”
“他說學徒都是男同志,女同志的心思更細膩,留個女同志幫忙也行。你到底還想不想幹?”
“想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