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揚的聲音清冷沉靜：“王大人何出此言？”
“弟妹的确是個不錯的女人。可是，她的出身對你的仕途毫無助力。如果當初你娶了戶部侍郎家的小姐，隻怕今日又是不同的境遇。”
秦大人附和：“可不是。男人嘛，三妻四妾非常正常。你娶了那位小姐，再納弟妹爲妾，仕途有了，心愛之人也有了，那不是兩全齊美嗎？我瞧弟妹善解人意，也能理解你。”
“诶，說得沒錯。”李大人附和。
蘇錦煙捏着筷子的手正在發抖。
甯爲農家妻，不爲富貴妾。他們憑什麽覺得給了她一個妾室的位置就能讓她感激涕零？
唐嵘之站起身，打開門走出去。
他走後，蘇錦煙越發氣憤。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才沒有跑到隔壁去對峙。
雖然她對宋清揚已經死心了，但是聽别人說起如何把她當作一個物件安置，心裏的怒火壓也壓不住。
沒過多久，唐嵘之又回來了。
蘇錦煙已經平複了心情，裝作無事人似的倒了茶水，說道：“你再不回來，我還以爲你要扔下我。我可付不起這桌飯菜的銀子，到時候免不了要偷偷地溜走。”
“要不要看戲？”
“什麽戲？”
“噓……”唐嵘之走到牆邊，打開挂在那裏的一幅畫，隻見牆面上露出了一個小洞。
蘇錦煙湊過來，通過小洞可以看見隔壁的場景。
那三個吃了她做的飯菜還口口聲聲讓她當妾室的臭男人和宋清揚正在推杯換盞。
“這有什麽好看的？”
“再等會兒。”
隔壁的門被推開了，一個打扮妖娆的美貌女子抱着琵琶走進來，柔聲說道：“各位大人，奴家是春香院的芙蓉。芙蓉對各位大人傾慕已久，聽聞各位大人在這裏飲酒，想要爲各位彈奏一曲助助興。各位大人，不知道賞不賞臉？”
“芙蓉姑娘的大名我們也是早有耳聞。我們幾個糟老頭子有什麽好傾慕的，隻怕你傾慕的另有其人。”幾位大人促狹地看着宋清揚。
宋清揚闆着臉，滿臉嚴肅：“各位大人休要拿宋某開這個玩笑。芙蓉姑娘，請你離開。”
“這位小郎君的确長得俊俏，不過芙蓉可不是淺薄之人。芙蓉真是傾慕李大人、秦大人和王大人。李大人曾經有一首詩，芙蓉特别喜歡，那首詩叫做……”
蘇錦煙看着那扭着小腰的美貌女子用黃鹂般的聲音描述着對三位大人的仰慕。他們信不信她不知道，反正她信了。她說得多麽情真意切，仿佛對三位可以當她爹的男人深情不悔。
“你說的好戲就是這個嗎？這算什麽好戲？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那位姐姐長得這樣好看，他們幾個老頭子哪配？”
唐嵘之輕笑出聲。
“你笑什麽？”蘇錦煙不解，回頭看向他。
唐嵘之捏着一塊糕點塞到她的嘴裏。
蘇錦煙咬了一口，眼裏滿是驚歎：“好好吃。”
唐嵘之捏了捏碰觸到她嘴唇的手指。
他的視線停留在那紅唇上。
看起來——很好吃。
這時候，一道怒罵聲從房間裏傳來。
蘇錦煙聽見這罵聲，驚覺錯過了好戲，湊到洞口看着對面的情況。
隻見一個肥胖的婦人拿着菜刀追着秦大人砍：“該死的臭男人，老娘在家裏吃糠咽菜，你在這裏風流快活。當初要不是老娘給别人洗腳賺錢，你能考上功名嗎？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緊接着，又有兩個婦人先後沖了進來。
王大人和李大人見狀，被吓得到處跑。
可是門口被堵得嚴嚴實實的，根本跑不了。
他們隻有躲在宋清揚的身後，躲避着發了瘋的女人。
那位叫芙蓉的姑娘早就見勢不妙跑了。
宋清揚看着揮過來的雞毛撣子和木棍，那些工具有好幾次揮在他的身上。
這時候他顧不得什麽同僚情，找了個時機躲開了，在他們混戰的時候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娘子，我隻是和同僚喝幾杯酒，沒幹嘛啊……”
“那位姑娘是自己進來的， 我們沒找她……”
“娘子，别打了，我現在可是朝廷命官，你這樣鬧出去多難看，毆打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
蘇錦煙看着面前的好戲，一口一塊糕點。等最後一塊糕點沒了，她才反應過來。
“我讓夥計把飯菜熱了一遍了，過來吃飯。”唐嵘之摟住她的肩膀，帶着她往飯桌前走去。
蘇錦煙扭頭看着面前的男人。
“是你幹的嗎？”
“什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蘇錦煙嘴角上揚：“他們說得不對。”
錦衣衛沒有那麽可怕。
最可怕的是那些笑臉背後的人心。
蘇錦煙吃了糕點，不是很餓。她嘗了幾道菜，興緻更是全無。
沒有她做的好吃。
唐嵘之也發現了。
同樣一道菜，蘇錦煙做出來的口味就是不一樣。之前還不覺得，在嘗過她的手藝後才發現這京城第一酒樓也不過如此。
“店鋪後面有個小院子，那裏可以設廚房。”
“真的嗎？那你快吃，吃好了我們去看看店鋪。”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走吧！”唐嵘之站起來。
“你不吃了嗎？”
“不餓。”
蘇錦煙看着沒動幾筷子的飯菜露出心疼的神色。
唐嵘之淡道：“酒樓的人會把這些飯菜送給那些流民或者乞丐。它們不會浪費。”
“你怎麽知道？”
“酒樓的老闆是我兄弟。這是我對他的要求，他也一直做得很好。”
蘇錦煙看唐嵘之的眼神變得更灼熱了。
唐嵘之被她的眼神燙了一下，扭開了頭。
“到底走不走？”
“走。”
蘇錦煙跟着唐嵘之去看了店鋪。
當看見房契上寫的是她的名字時，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唐嵘之：“不是你買下的店鋪嗎？”
“我的身份特殊，許多産業都不能記我的名，要不然一查一個準，對我們都不好。”
“那寫我的名字，是不是有點便宜我了？”蘇錦煙不解，“你不怕我私吞嗎？”
“你敢？”唐嵘之挑眉，妖氣的桃花眼裏滿是輕蔑。“憑你這一兩不到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