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許久，宋河睜眼，表情複雜。
他拿起筆，清空了黑闆，試着打草。
下筆很猶豫，懸空許久才落筆寫下三四行，緊接着再次懸空，糾結片刻後再次落筆，反反複複。
許久，寫滿了兩個書寫區，終于停筆。
宋河凝視步驟許久，點點頭扔筆，扭頭一看門口，吓了一跳。
相曉桐一聲不吭地站在門口，長款白色羽絨服，兩手插在兜裏認真看，顯然看了很久了。
“來了咋不說話啊？”宋河問。
“我來的時候你閉着眼，看着不像身體不舒服，我猜你在想問題，怕打擾你就等了一下。”相曉桐走過來，“結果你一睜眼就開始寫，我在這邊揮手，你看都不看一眼。在寫什麽？”
“霍奇猜想的證明。”宋河說。
“有思路了？”相曉桐問。
“豈止有思路了，這不證明完畢了嘛！”宋河指指屏幕，輕描淡寫道，“沒想到這麽簡單，千禧難題拿下！”
相曉桐張大嘴巴。
“你真信啊？”宋河笑了，“你傻子嗎？”
相曉桐氣的咬牙，揮舞巴掌猛拍他肩膀，“越來越壞！”
“怎麽可能一下就解出來了嘛！這是千禧難題，又不是小學口算題！傻子也知道是開玩笑！”宋河笑個不停，“你這麽盲信老公？說啥你都敢信？”
“主要是真有人證出來了。”相曉桐沒好氣道，“我當撞車了呢，你一說我吓了一跳，以爲你曆史留名的機會被搶了。”
“真有人證出來了？”宋河一怔，随即笑了，“想騙我？沒門，我又不是傻子，霍奇猜想現在都沒幾個人研究了。”
“少自作聰明，沒騙你，魯道夫宣布他證出來了，今天下午兩點鍾在德維特那裏公布證明全過程，滿世界的科學家都過去見證。”相曉桐掏出手機，調出新聞給他看。
宋河将信将疑接過手機，上面還真是魯道夫社交媒體的公告，半小時前剛發的：
【我确信我已成功證明霍奇猜想，可能還有一些小瑕疵，希望各位同行共同研究】
【當地時間下午兩點整，我将在德維特的數學論壇中心做公開報告，展示證明全過程】
【魯道夫】
宋河臉色震驚，“不對吧？魯道夫不是做相關領域的數學家啊！他怎麽給證出來了？那我這霍奇猜想班豈不剛開班就要解散了？”
“一年前魯道夫就宣布轉行了，專攻霍奇猜想。”相曉桐道，“他也好多年沒出像樣的成果了，這回可能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真要證明成功，下屆菲獎肯定他的了。”
宋河有點懵，眨眨眼不知所措。
“怎樣？要去看現場嗎？”相曉桐問。
“那必須去啊！”宋河道。
……
下午，一點五十。
夢境城市，德維特住所。
依舊是熟悉的巨型白色建築，門口多了一塊巨大的新牌子，上面碩大的【數學論壇】字樣，每個字足有一層樓高，隔着兩條街都能看見。
門口堵的水洩不通，數百輛汽車從一個路口堵到另一個路口，車上幾乎全是趕來見證曆史的數學家們。
時間快到了，車流卻不見寸進，數學家們急得直按喇叭，一時間滿街滴答聲聒噪刺耳，中間還夾雜着怒罵。
“媽的到底誰在前面堵啊！”
“我服了，現實裏堵車，夢境城市還堵車，還不如走過來快，誰特麽買車啊！”
“走啊！再不走我踩油門撞了啊！反正這是夢裏，我真敢創死你們信不信！”
“快點兒啊！這就開始了！總不能把車扔馬路上進去吧？”
忽然，路中間一輛車打開車門，一個胖子下車，爬到車頂上揮舞手臂。
“大家别着急！我是魯道夫！我也堵在這了！”
街上頓時響起一片笑聲，不少人吆喝着傳話，焦躁的喇叭聲逐漸小了下去，氣氛放松下來。
忽然，巨大的陰影掠過街道，伴随螺旋槳的轟鳴！
不少數學家察覺不對，紛紛搖下車窗，把腦袋伸出去仰頭看，大風從天而降，隻見一輛巨大的白色翼龍飛行汽車從街道上空掠過，威武霸氣，徑直落入數學論壇中心。
滿街數學家們嘩然了，大家堵車堵的欲仙欲死，結果有人就這麽堂而皇之的飛過去了？
“卧槽！出新載具了！”
“挂？”
“居然有飛行汽車？我咋不知道？這得從哪買啊？”
“我看網上有爆料說飛行汽車快出了，但距離正式出還很遠啊，這誰這麽牛逼拿到内測資格了？”
“什麽神仙？還能飛的？”
街道另一頭，數學論壇中心停車場。
飛行汽車緩緩降落，車門優雅掀開，一男一女從車上跳下來。
遠處，正在進場的數學家們紛紛側目，但夢境裏無法直接認出人臉，隻有認識的人能存儲固定的人臉圖像，不認識的人隻能看到随機形象，因此也隻是簡單圍觀一下特權大神。
“有點掉幀，總體還行啊，調試一陣子就能上線了。”宋河回頭看看車，滿意道，“走，進去占個好座。”
“街上交通你要不要疏散一下？”相曉桐擡頭遠眺，“堵到這程度，猴年馬月能開場啊？”
“也是。”宋河想了想，從兜裏摸出手機，輸入文字。
【調交警來，讓路上堵着的數學家不要在車裏死等了，直接步行入場，車子安排人停到附近停車場】
命令下完，宋河站着等了片刻。
很快，遠處路口出現了大隊摩托騎警，風風火火趕來，開始挨個車下通知。
被通知到的車子陸續熄了火，駕駛座的數學家們下車，腳步匆匆沿着路邊步行過來。
宋河和相曉桐放心了，并肩往會場裏去。
進門的瞬間，他心中泛起緊張。
魯道夫也是拉馬努金獎得主，水平是有的，但數十年沒有進展的霍奇猜想，真要突然在今天畫上句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