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收卷鈴敲響，藥學院大樓上響起一片哀歎聲，氣氛絕望，怨氣滔天！
許久，學生們精神渙散走出考場，臉色蒼白、泛青或潮紅，目光呆滞，宛如不同年份的僵屍。
盧庚屬于僵屍年份最低的，還微微有點人色，走到隔壁考場門口等了片刻，查信然和虞半夢也滿頭大汗地出來。
“可算考完了！”虞半夢抱怨，“這兩天做卷子做的我快吐了！”
話音剛落，前面一個學生突然忍不住，扶着牆哇哇嘔吐起來。
周圍學生連忙避開，頻頻回看目光震驚，怎麽還真有考吐的？
“考試安排時間太緊了，題目又出的如此他媽的難，體力不支啊！”查信然說，“藥院好歸好，節奏太快了，感覺比高中還累！”
“宋院長出題難是出名的，以前他出的高考卷就把幾百萬人考的心态崩潰，腦院前些年也一直生活在他的陰影下。”虞半夢無奈，“這回領教到了！我這兩天在考場上真的心裏努力憋着不罵院長！”
“老盧你呢？”查信然好奇扭頭。
“我還行，我是苦出身，吃苦耐勞。”盧庚笑笑，“藥院雖卷，至少錢多，天底下多的是又累又錢少的地方，我叔初中學曆在廠裏幹活，一天幹12個小時，每個月才賺八千，我上學幾個月頂他好幾年收入了。”
“老盧心态好啊，咱們三個數老盧有出息。”查信然快言快語，“其實我想過這問題，要是咱們搞科研能出成果，确實賺的多，萬一成果出不來，不如人家搞金融的賺，像咱們這種狀元分數，去讀個金融專業随随便便年薪百萬。”
“我報志願的時候，家裏勸我報北大人大學金融，但感覺玩數字遊戲沒意思，造藥更有成就感。”虞半夢說，“搞金融說的好聽，起到投資潤滑促進社會發展的作用，但實際上呢？很多金融家其實是向社會掠奪财富！我來造造藥，說不定還能造福百姓。”
“慚愧！虞半夢你思想覺悟也這麽高！”查信然撓頭，“倒顯得我格格不入了。”
“其實我也不是純粹因爲思想覺悟來的，我還對宋院長很好奇，打小特别崇拜他，有種追星心态。”虞半夢咬牙切齒，“結果偶像出這麽難的卷子折磨我！”
“誰說不是呢！”盧庚歎氣，“唯一的安慰是，腦院那邊學長學姐說，雖然宋院長出題巨難，好在他改卷寬松些，挂科率很低。”
三人結伴往食堂走，路上零星有一些學生拉着行李箱撤退，期末考試結束就能回家，學院一如既往安排包機。
想走的歸心似箭，但絕大部分藥院學生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倆啥時候回去放寒假？”查信然問，“寒假我打算留到除夕前一天再回去。”
“我……我看情況吧。”虞半夢說，“看看實驗室進度，做的順手就多留幾天，不順手就回去擺爛放假，不過最多放一星期。”
“我不回去了，在這過年。”盧庚道，“除夕晚上休息一晚吧。”
“這麽拼？”查信然吃驚。
“賺錢！”盧庚笑道，“我聽到風聲了，院長今年又闊了，寒假留下來做實驗的每天補兩千塊錢，除夕還有集體宴會和大紅包，對我來說太誘人了！”
“卧槽，這麽高嗎？”查信然震驚，“那我回家三天就回來，也賺賺加班費！”
“到了，咱們帶飯去禮堂吃吧？馬上發布會開始了。”盧庚走到食堂門口，看了眼手表。
“好！”倆同學異口同聲。
三人沖進食堂，散開到各窗口去打自己喜歡的飯菜，片刻後默契地在門口等待，湊齊後又往藥學院禮堂行進。
剛考完期末，大部分學生還在食堂，禮堂門口暫時沒幾個人，三人迅速通過安檢入場，直奔前排坐下，打開塑料袋開吃。
一個男人從遠處走來，停到三人面前，“打劫！我看看你們吃的啥，給我墊吧兩口。”
三個學生擡頭，熟悉的男人身形，正裝也遮不住的肌肉身材，兩腿分立雙手叉腰，臉上扣着面具。
“院長好！”三個學生連忙問好，随即心甘情願捧起飯盒，主動上貢。
“虞半夢你這包子啥餡兒的啊？”宋河看了一圈。
“津門三鮮餡兒和蟹黃餡兒。”虞半夢把筷子遞給他。
宋河接過她的筷子，翻過來，“我用筷子尾吧，吃你兩個，我晚飯沒來得及吃，忙着改夢境城市bug來着。”
說完，宋河用筷子尾夾起包子，掀開一半面具，大口大口吃起來。
“好啊！堂堂院長，公然搶學生晚飯吃！我拍下來捅給記者，讓你身敗名裂！”一個女人拎着塑料袋進門，大步流星走過來。
“相院長好！”三個學生連忙問好。
“完辣，讓你抓到把柄了！”宋河又把面具放下去，這樣才能透過眼孔看見外面，咀嚼的腮幫頂的面具一動一動，“私了行嗎？求你不要曝光我！”
“行啊，私了的話，把這份晚飯吃了，一點不準剩。”相曉桐舉起手裏的塑料袋。
“哎呦，專門給我買的嗎？”宋河感動，在面具下露出笑容。
“不是，我吃剩的殘羹冷炙，食堂出的新品太難吃了，本來打算喂學校裏的流浪狗，不如罰你吃完吧。”相曉桐冷哼道。
宋河把筷子還給虞半夢，接過相曉桐手裏的晚餐，坐到學生們旁邊大口開吃。
吃了兩口，發現果然她在撒謊，明明都是自己愛吃的口味，而且一點沒動，專門買了送來的。
宋河忍不住腦補，今天兩人忙各自學院的期末考還沒見面，她大概從公司消息裏看到男朋友十分鍾前還在修補bug，猜到男朋友可能沒吃飯，才匆匆去買了晚飯帶過來。
暖到了，宋河擡頭投去一個感激小眼神，但相曉桐沒看他，站在旁邊低頭玩手機，手指頭啪啪一陣點，忙着處理工作。
“院長，夢境城市的bug都是您親自修嗎？”盧庚好奇。
“不是，大部分小bug靠公司技術部門修，關鍵大bug我跟相院長一起修。”宋河說，“沒辦法，夢境城市的程序太複雜，全世界能完全看懂的就我們倆。”
三個學生吃驚，沒想到這麽難。
“快開發布會了你還修bug，什麽bug那麽急？”相曉桐問。
“攔路打劫bug，也不算很急，順手修了一下。”宋河說，“夢境城市裏不是固定路網嘛，按理說能滿足通行需求，有些用戶想了鬼點子，自己買地皮修路，設收費站賺錢，爲了賺的更多，專門在其他路口停幾輛車堵上，把車流量都趕到自家路上去。”
“這些用戶真的……無語死了。”相曉桐搖頭失笑。
“誰說不是呢，不知道咋想出來的邪門招數。”宋河繼續低頭扒飯。
“你們三個，期末考怎麽樣？”相曉桐扭頭，半開玩笑地問，“你們宋院長出卷子是不是特别惡心？”
三個學生遲疑猶豫，用眼神觀察宋院長。
“沒事兒，相院長問你們話，你們實話實說。”宋河悶頭吃飯，“都友好單位，自己人。”
三個學生立刻點頭，點頭幅度猛烈，像是在用下巴砸釘子。
“太惡心了，這輩子沒做過這麽惡心的題！”查信然快言快語。
“确實難頂，我們出考場的時候有學生在走廊吐了！”盧庚附和。
“考的難受死了，在考場上很想尖叫。”虞半夢也抱怨。
宋河突然不吃了，戴着面具注視三個學生，一言不發。
三個學生驚悚，吓得也不敢吃了，個個像小雞般僵住，不好意思地沖院長眨巴眼。
“大膽！”宋河語氣略帶笑意。
三個學生也嘿嘿笑，繼續吃東西。
相曉桐沒繃住樂了，“藥院考試這麽難，要不要考慮來腦院？腦院師資設備也不差，這次期末考輕松多了。”
三個學生同時搖頭，想都沒想地拒絕。
“你們宋院長這麽刁難你們都不來？”相曉桐挑眉，“沒事兒，你們說來，我保證把你們轉來，棄暗投明吧！”
相曉桐其實是半開玩笑的說，但三個學生有點當真了，語氣嚴肅地回應。
“對不起相院長，雖然腦院很好，但我還是想留藥院！”盧庚說。
“對。”虞半夢和查信然也重重點頭，十分認真道，“留藥院！”
學生們的認真勁兒給相曉桐搞愣了一下，有點尴尬，無奈道，“行吧，願意跟你們宋院長就繼續跟着。”
宋河低頭扒飯，努力憋笑。
“笑什麽！”相曉桐氣急敗壞，用手指頭狠狠戳他肩膀。
“相院長你哪來的自信，到我這兒挖牆腳呢？”宋河譏諷，“腦院有啥實力和藥院比啊？”
相曉桐真急眼了，一把奪過宋河手裏的晚餐袋子，又奪回他手裏的筷子，“不如喂狗！餓着吧你！”
說完，她快步離開，揚長而去！
宋河打個飽嗝，擡手揮了揮，“正好吃飽，相院長慢走不送！”
遠處有工作人員匆匆跑來，“院長，快開始了！”
“好嘞！”宋河起身，大步流星走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