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下行，宋河錯愕。
海怪曾經爲了回家，污言穢語拍牆大罵，态度剛烈到極點，比噴火暴龍還暴躁，宋河甚至擔心它因爲無法回家而自盡。
怎麽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逆轉？不回家了？
海怪館夥食太好，樂不思蜀？
不像，海怪這種巨型大腦的生物，不會太看重幾噸爛魚肉的蠅頭小利。
“爲什麽？”宋河詢問。
丁陽澤：“它沒說，就給我們留了個言，它自己就忙去了。我們叫它，它也沒反應。”
“它在忙什麽？”宋河好奇。
“看數學論文。”丁陽澤回複，“最近這段時間它一直在研究數學，從早到晚不停，好像上瘾了。”
電梯到1樓了，宋河想了想，又重新按鍵，上樓。
殺了個回馬槍，返回相曉桐宿舍。
一進門，就看見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臉紅的像高燒不退。
“你回來幹什麽？”她馬上又把臉埋在被子裏，不願面對。
“海怪館出事情了，我得過去一趟，飛行汽車我沒駕照，老婆你不是有駕照嗎？送我過去。”宋河催促，“快點快點！”
“别亂叫我老婆！”相曉桐幽怨。
“這是幫你心理脫敏，叫着叫着你就習慣了，你以爲我好意思叫嗎？我也很不好意思的！很難叫的出口！”宋河一本正經道，“快點快點！老婆你抓緊時間！”
相曉桐從被窩裏出來，乖乖跟着他離開宿舍。
到停車場找到車，宋河坐上副駕駛，相曉桐坐在駕駛座刷證件，飛行汽車緩緩升空。
“你這車裏也沒什麽擺件啊，大部分人車裏都擺點什麽。”宋河随手拿了瓶礦泉水擰開喝，翹着二郎腿發表意見，“我覺得弄個咱倆的情侶照擺在上面挺好，你覺得呢？”
相曉桐臉漲的通紅，扭過頭去看窗外，不搭理他。
宋河喝了大半瓶礦泉水，“等會兒見到動物園的園長副園長們，我當着大家的面兒，該怎麽稱呼你？”
相曉桐眼神驚慌，肉眼可見的不安起來。
宋河露出惡作劇的笑容，“你放心，公共場合我就不喊你老婆了。”
相曉桐微微松了口氣。
“但這隻是暫時的。”宋河又補充，“過段時間我就得公開喊你老婆，你做好心理準備。”
相曉桐又慌亂起來。
宋河龇牙直樂，反複拿捏她心情的感覺還蠻爽的！
飛行汽車緩緩降落在海怪館門口。
兩人打開車門下車，丁陽澤已站在門口等，依舊是一頭亂發黑眼圈濃重的樣子，宋河有點幻視學校裏那三個狀元新生。
“宋院長，相院長。”丁陽澤打招呼，随口奇怪地問了一句，“相院長您臉色不太對，不舒服嗎？”
“有點小感冒，慶功宴喝多了導緻的，沒有大礙。”宋河回答。
相曉桐嗯了一聲，臉色更紅，畢竟這話聽着多少在内涵什麽，她又不好發作。
丁陽澤也沒多想，帶兩位老大進入海怪館，邊走邊講：
“海怪數學進步速度很快，從它開始學初中數學，到它學完高中數學課本，總共才用了兩個月時間！”
“我們給它做了幾套高考數學卷，全部滿分，而且用時很少，平均不到五十分鍾寫完。”
“我們拿了大學數學的課本給它學，也是學的飛快，它喜歡同時解七八道題，翻開一頁習題之後，大眼睛掃過題目，然後每個觸手各自求解一道題，同時做完，炫技一樣！”
“大學數學課本它也迅速學完，我們拿了前科大數院的考試題、北大數院的考試題、普林斯頓的考試題，它都能輕松做完，偶有丢分，絕大部分題目滿分。”
“它沒有數學課本看就狂躁，我們沒辦法。隻能下載了一些數學論文給它看，反正數學論文又不會讓它造夢欺騙人類，他每小時刷好幾篇論文，從早到晚刷個不停。隻有吃飯的時候會停一下，學瘋了！”丁陽澤道。
三人進了電梯，直接往地下去。
“頭盔不用戴了？”宋河問。
“海怪現在停止攻擊人了，性情溫和許多。”丁陽澤道，“我們很久沒戴頭盔了，有時候值班在地下室睡着，海怪也不會控夢，它自己忙着解數學題，沒心思關注我們。”
宋河暗暗驚奇，習慣性望向相曉桐，想交換一個“這海怪有點意思是吧”的眼神，但相曉桐低着頭沒看他，顯然還不好意思。
電梯門打開。
三人走到玻璃牆邊，隔着牆眺望海怪。
海怪正懸浮在遠處的觸摸屏前，屏幕左側顯示數學論文，它用一隻觸手忙着翻論文，其他觸手則在屏幕右側的空白處舞動，寫下缭亂的打草。
最離譜的是，海怪的身體顔色徹底變了！
原先海怪是黑漆漆配色，看着像巨型惡鬼，此刻的海怪卻通體變奶白，層層疊疊的黑色數字和數學符号在全身流過，猶如變幻的紋身。
仿佛它的身體變成了一塊顯示屏，實時顯示各種數學運算的過程。
看上去蠻奇怪的，一隻散發數學氣息的巨型怪物？滿身數學公式紋身的乳白大章魚？
“怎麽感覺瘦了一圈？”宋河問。
“體型變小了。”相曉桐也說。
“它大腦耗能太高，累瘦了。”丁陽澤從旁邊拿過一隻文件箱，打開後掏出裏面的數據紙。
宋河和相曉桐各自接過數據紙，擺在桌上迅速浏覽。
丁陽澤找出一張曲線不斷向上的數據紙，“這張圖就是它的耗能檢測，它大腦的耗能速度越來越快，伴随着腦神經元突觸網絡的大面積重組。”
“耗能這麽高嗎？”宋河瞪大眼睛，匪夷所思。
“太高了，是不是你們測錯了？”相曉桐也不可思議。
“對，這就是我要說的重點！我們一開始也以爲測錯了，但我們換設備用多種方法交叉驗證，一遍遍重測，數值是沒問題的！”丁陽澤嚴肅道，語氣又暗暗興奮。
“再看這裏！”丁陽澤又找出一張數據紙，用手戳了戳，“我們用海怪大腦的總耗能和海怪大腦的腦細胞數量，計算了它單個腦細胞的平均耗能，遠超人腦！”
“不僅僅遠超人腦，甚至也遠超目前已知真核細胞消耗ATP速度的上限，而且是大幅超過200倍！甚至這個紀錄還在不斷刷新！”
“我們暫時沒搞明白怎麽回事，但海怪的腦細胞确實有點邪門，遺憾的是沒辦法切點樣本出來觀察。”丁陽澤道。
“計算過程給我看一下。”宋河皺眉，“200倍有點吓人了。”
丁陽澤連忙從紙堆裏翻找一番，找出一張寫滿算式的數據紙，遞給老大。
宋河嚴肅地低頭閱覽，表情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