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師明顯懵了。
“這……”奚雁凡皺眉，表情複雜道，“肯定不行啊！”
“不行。”安東尼奧也搖頭，“很大膽狂野的想法，但聽上去真的不切實際。”
三個狀元頓時沮喪。
“古菌和細菌沒法融的，這倆看上去很像，完全不是一種東西，差别非常巨大。”奚雁凡耐心解釋。
“我對古菌不算熟悉，但大概知道一些。”安東尼奧點頭附和，“很長一段時間内，生物學家一直以爲細菌和古菌差不多，後來卡爾烏斯對比了一下細菌和古菌裏的核糖體，發現二者核糖體天壤之别。”
“細菌古菌，二者的基因與蛋白質截然不同。細菌的細胞壁有肽聚糖，古菌沒有。細菌的細胞膜是雙層磷脂，古菌是乙醚脂。細菌常用溶菌酶，古菌則是多糖蛋白酶。”
“總之，在基因與生物化學層面，細菌和古菌的差距，猶如細菌和人類的差距一樣巨大！”
“所以它們能融嗎？融不起來的。”安東尼奧搖頭，“放棄吧孩子們。”
“但是……真核生物不就是細菌和古菌融起來形成的嗎？”盧庚不願放棄。
“不好說。”安東尼奧搖頭，“真核生物的來源有太多謎團，而且……宋河！”
安東尼奧忽然揮手。
三個孩子回頭，隻見宋河溜溜達達地進了實驗室。
整個實驗室氣氛頓時一變，遠處不少學生目光幽怨膽怯，都是前兩天被抓論文造假的倒黴蛋。
“這幹嘛呢？”宋河走過來，“看你們表情好凝重的樣子。”
“奚院長，你給他講講吧，我接着給孩子們上課。”安東尼奧道。
奚雁凡點點頭，把宋河拉到一邊，小聲嘀咕。
安東尼奧繼續認真給三個孩子講課：
“知道單源輻射演化嗎？多系輻射演化呢？都沒聽過？”
“怪不得你們敢做這種項目！知識還要多學一學，學多了你們就知道有些項目不現實。”
“好，你們也都知道，真核細胞大小形狀差異巨大，但所有真核細胞裏面都是基本相同的部件。”
“在電子顯微鏡下尤其明顯，草葉的植物細胞，動物的腎髒細胞，池塘裏找個原生生物細胞，這些細胞很難分辨誰是誰，看起來非常相似。”
“這種情況，就是典型的單源輻射演化，它們隻有一個共同的祖先，最初有一顆真核細胞，逐漸形成地球上的所有真核生物。”
“如果是多系輻射演化，那麽很多真核生物的細胞結構會截然不同，沒有我們熟知的那幾種細胞器，而是各種亂七八糟的未知細胞器。”
“現在明白了嗎？”安東尼奧問。
三個狀元眉頭緊皺，明顯不明白。
“還不明白嗎？”安東尼奧也皺眉，“如果像你們設想的那樣，古菌和細菌随随便便就吞噬融合，那麽今天地球上的局面就是多系輻射演化，真核生物的結構會亂七八糟！”
“但實際上，沒有很多吞噬融合，隻有一次！”安東尼奧豎起手指，“地球上茫茫多的細菌古菌，交錯生長摩肩接踵，但隻有那麽一次，形成了一顆最早的真核細胞，之後整顆地球的真核生物都由此演化而來，内部構造全是相同體系。”
“明白了！”盧庚恍然，“您的意思是說，真核生物的形成概率過于渺小，是非常非常非常偶然的，我們很難在實驗室裏重現這一過程？”
“沒錯！”安東尼奧拍掌。
“但我不明白……”盧庚皺眉。
“你剛剛說了你明白！”安東尼奧瞪眼。
“不是，您剛剛給我們科普了所有真核生物都有一個共同祖先，我又想到一些不明白的問題。”盧庚語速加快，滔滔不絕起來。
“如今所有基因組都能上溯到真核生物的共同祖先，這個祖先細胞具備所有真核生物的共同特征，那麽這些特征又是從哪來的？畢竟真核細胞比原核細胞要複雜的多得多！細胞核是怎麽來的？細胞内膜的結構怎麽來的？爲什麽真核細胞存在兩性？細胞骨架的動态可塑……”
“停！”安東尼奧有點跟不上了，“你英文口音有點重，我捋一捋，你是覺得從原核細胞到真核細胞的跨度太大？大的像是有人工設計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