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頭疼,沉默半晌,歎氣道,“請坐!這地方咱們講了三遍了,按理說該聽懂了,沒聽懂隻能是底子太差,大家課後努力補一補!”
“咱們繼續往下講。”他轉身寫闆書。
新知識講了許久,又寫出滿滿一黑闆。
“全聽懂的舉手?”宋河轉身。
隻有五分之一的人舉手,五分之四的技術兵一臉懵,臉色茫然而痛苦,明顯是認真聽但聽不懂的狀态。
宋河長歎一聲,“重講一遍,認真聽!”
他耐心地一點點講,這次不僅給學生們留時間,甚至還點學生起來提問,問出哪裏不明白,重點解釋。
嘴皮子快要磨破,又焦頭爛額講完一遍。
“來,聽明白的舉手!”宋河道。
比上一輪舉手多了一個人,近五分之四的技術兵依舊不敢舉手,表情羞愧無比,低下頭不敢和老師對視。
宋河人麻了,長歎一聲,語重心長道:
“我知道,大家學習非常刻苦,半夜一點鍾,你們宿舍燈都是亮着的。我在食堂也看到不少同志邊吃邊學。”
“但數學這東西,有時候确實不是一時勤奮就能領悟,過去一周時間,從課堂表現能明顯看出,能跟上進度的同學越來越少了!”
“宣布一個新規則,每周末舉行一次考試,試題會非常基礎,及格的繼續留下學習,不及格的離開,盡快去找其他力所能及的項目。”
“明白了嗎?”宋河問。
“明白!”全班技術兵整齊喊,喊聲裏滿是不安。
……
又是一周過去。
周末,下午。
宋河和相曉桐齊聚腦院教室,手持試卷。
技術兵們惶恐緊張,臉色發白在座位上等待。
幾乎所有人都是大難臨頭的表情,過去一周的課程并不順利,很多人拼命苦學依舊無法掌握,不少人生平頭一次感到自己智力低下,明明小時候自己都是班裏最聰明的學生,可這魔鬼課程無比摧殘人的自信。
明明宋老師和相老師講課時那麽輕松,像喝水一樣遊刃有餘,但想聽懂怎麽就那麽難?!
“總共三道大題,分值30、30、40,考試時間45分鍾!都是我上課講過的原題,稍微改了一下數據!”宋河說,“隻要題目會做,時間很充裕,慢慢來!”
說完,兩人分頭發卷,一打打試卷發給第一排。
一陣傳試卷的響聲後,教室裏陷入寂靜。
所有技術兵臉色發懵,拿着筆懸在試卷上,久久無法下筆。
的确是課堂上講過的原題,清清楚楚記得老師講過,但要命的是記不起來怎麽做了。
不少技術兵滿面痛苦,這種情況是最難受的!
宋河和相曉桐站在講台上,觀察全班,心情失望。
盡管料到大家有些跟不上課程,沒想到居然落的這麽遠,甚至課上講的原題都做不出來嗎?
幾分鍾後,落筆聲忽然響起。
宋河扭頭望去,赫然是張居易,第一個下筆做題!
張居易一動筆,便行雲流水地不停作答,孤獨順暢的寫字聲在教室裏格外清晰,引得其他人頻頻側目。
宋河和相曉桐毫不掩飾目光中的贊許,果然沒看錯此人!
又等了足足十分鍾,才響起另外的落筆聲。
智商145的六個人也動筆開寫,恰好七個最聰明的技術兵率先作答。
陸續又有一些技術兵下筆,磕磕巴巴書寫。
考試時間轉眼截止,收卷!
改卷相當容易,大片大片的白卷,不到五分鍾,全班試卷分數出爐。
“我念到名字的同學留下,其他同學可以離開了。”宋河拿起卷子,“張居易、劉……”
連續十個名字念完。
教室裏站起一大片技術兵,沮喪地收拾東西離開。
他們并非不刻苦,也并非資質差,這段時間所有人都在白天黑夜一刻不停地學,能來這裏上課的人,幾乎也都有名校數學博士的水平。
沒辦法,實在是仿腦超算過于複雜,不是區區數學博士能搞定的,再拼命也會打敗仗,實力鴻溝難以跨越!
教室裏隻剩十個技術兵,一下子顯得有些冷清。
如果全班技術兵是一支軍隊,那麽在仿腦超算的課程火力下,整支軍隊幾乎遭到毀滅性打擊!
“留下來的同學不要掉以輕心,大家才剛剛學完基礎部分,接下來難度會更高。”宋河抱着胳膊道,“下周依舊有考試,盡量跟上吧,能留下幾個是幾個。”
“明白!”幸存技術兵們齊聲道,眼神深懷恐懼,同時又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望。
第三周。
考試日下午,宋河和相曉桐準時拿着試卷出現,發卷開考!
考試結束,收卷批改。
“本次有七位同學通過,我點到名字的三位同學,請收拾東西離開。”宋河念誦。
三個技術兵自覺起立,慘笑、沮喪、面無表情,帶着沉甸甸的筆記本走出教室。
教室裏隻剩七個智商最高的學生,和暑假剛開始相比,他們面容憔悴、形銷骨立,顯然被高密度的數學學習累的身體透支。
第四周,淘汰一人,僅剩六人。
第五周,淘汰兩人,僅剩四人。
……
第六周,周一下午。
相曉桐站在講台上寫闆書,宋河坐在一旁暫時休息,拿着手機看乘黃公司的月度彙報。
四個技術兵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裏,滿頭冒汗仰望黑闆上的算式,眼睛裏全是血絲。
“聽懂的舉手?”相曉桐忽然回頭。
四個技術兵僵住,時間暫停般一動不動。
旁邊刷手機的宋河擡頭,“怎麽?沒一個人學明白嗎?”
四個技術兵整齊搖頭。
“哪兒不明白,我來講。”宋河無奈地站起來,“張居易,你說說哪不懂。”
“從第四步開始……就跟不上了。”張居易起立,“剛聽的時候每一步大概都能聽懂,但聽到後面突然回扣前面的時候,就發現前面忘掉了。”
“忘掉了?張居易你不是記憶力很好嗎?一個月前的東西放哪都能記住?”宋河皺眉。
“我……我不知道。”張居易苦着臉,有些崩潰,“太複雜了,一堆複雜步驟交織在一起,我真有點聽不明白了。”
“這樣吧,你來給我講。”宋河突發奇想,“你講講你怎麽理解的這道題。”
“上來上來。”相曉桐指指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