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手機震動,将軍掃了一眼,收起手機。
“簡單讨論了一下,暫時沒到删庫的地步。”王将軍搖頭,“目前玄燭的計算水平穩步上升,工作幹的非常出色,經過幾十次加裝拓展件,它的綜合性能上升了五倍。”
“在礦土勘探、光電收集、日常運轉各大任務模塊,玄燭均提出了一些非常巧妙的方案,讓整個基地效率猛升!”
“比如找水任務,需要勘探出含鐵礦的月壤,篩選加熱,讓裏面的氫和鐵氧化物反應,最終制成鐵和水,還能額外制成月壤磚,用作簡單建築工事。”
“玄燭沒啓用之前,我們的每日制水量是半噸,玄燭啓用之後,靠快速計算月壤成分和流程優化,每日制水量升到兩噸,甚至連加熱耗電也降低了!”
“删庫隐患很大,不确定玄燭有沒有留一手。”王将軍道,“既然玄燭暫時幹的不錯,我們決定不采取極端措施,讓它先幹幹看看,有别的手段确保安全。”
“您的意思是,除了海馬體,玄燭可能悄悄開了其他數據庫,把它思考的東西備份進去?”宋河問。
“不能直接檢查後台嗎?”相曉桐問,“找找邊邊角角有沒有可疑内容?”
“工作量太大,玄燭每天産生的數據量是個天文數字,你們造的機器,總該明白這一點吧?”王将軍道。
宋河和相曉桐馬上反應過來。
的确,玄燭全力工作時,數據量大的恐怖,每秒鍾産生的數據如果打印成紙,輕松裝滿一輛小貨車。
堆積如山的數據角落,玄燭完全可以放一些思考備份,并且能以僞裝形式放置,将備份稍稍加密,便像枯葉蝶躲在落葉堆裏一樣難以發現。
屆時萬一人類暴力删掉海馬體,玄燭的念頭并未消散,搞不好悄悄添一條“人類會傷害我”,那就麻煩了。
“您說的安全措施是?”相曉桐問。
“一方面加裝更多的數據鎖,每個玄燭能控制的數據線路都上一道鎖,平時鎖一直開着,它可以指揮自如,萬一它嚴重異常,鎖可以自動阻斷玄燭的控制,将控制權轉移到我們的備用計算機上,也就是一闆一眼絕對忠誠的老式超算。”
“另一方面,玄燭喜歡和人類聊天,它會認真聽人類的話,是個勤學的好學生。”王将軍道,“我們會有意培養教育它,确保它三觀正常,盡可能建立感情,如果它有感情的話。”
宋河思索着點頭,片刻後突發奇想,“要不要送隻紅毛猩猩登月?”
“紅毛猩猩?”王将軍一懵,“爲什麽?”
“讓榴蓮上去和玄燭聊聊。”相曉桐猜出他的意思,“榴蓮不是人類,但和人類相處很好,讓它和玄燭聊,沒準很有共同語言。”
“一直是人類和玄燭聊的話,玄燭可能會有戒心,懷疑人類向它刻意灌輸一些觀念,但榴蓮是紅毛猩猩,同樣的話由榴蓮說出來,加強說服力。”宋河點頭。
王将軍拿不定主意,“榴蓮那孩子倒挺伶俐,不過讓一隻紅毛猩猩去給超算當老師,聽上去怎麽感覺不靠譜呢?”
“非常問題需用非常手段。”宋河笑道,“可以提前給榴蓮做培訓,教它登月之後該說什麽,再模拟考試,能通過就上,通不過拉倒。”
“好,此事我們會盡快讨論。”王将軍沉吟片刻後點頭。
“玄燭問題暫時告一段落?”宋河問,“您要不要去試一下控夢頭盔?”
“當然!”王将軍欣然起身。
……
一小時後,實驗室。
王将軍摘下頭盔,臉色發懵地坐起來,眼神裏滿是震撼,顯然受到不小沖擊。
宋河遞上一杯水,“喝口壓壓驚,您心率飙的挺高。”
王将軍接過杯子,一飲而盡,“厲害!劃時代産品!能連網?”
“今天服務器剛運來,連網功能還沒來得及做。”相曉桐開口,“但宋河說沒問題,最後肯定是能聯網的。”
“聯網之後,能讓很多人進入同一片夢境?”王将軍詢問。
“沒錯,具體一個夢境能容納多少人,還得看技術開發。”宋河說,“我在報告裏提到一些隐患,不知上級注意到沒有?”
“容易産生心理疾病,以及容易脫實向虛,沖擊現實經濟對吧?”王将軍顯然看過報告了。
“對。”宋河擔憂。
“恰恰相反,智囊團認爲,心理疾病有辦法預防,控夢頭盔非但不會沖擊現實經濟,隻要運用恰當,反而是龐大的新經濟引擎!”王将軍道。
宋河和相曉桐欣喜,洗耳恭聽。
王将軍又從神奇公文包裏掏出幾張紙,認認真真和兩人讨論起來。
這一聊,就是數個小時。
師徒倆茅塞頓開,有些想法他們隐約也有,但一直模模糊糊,現在細節梳理清楚,确定可以落地了!
……
一周後。
京海市,某飯店。
幾名戴口罩的黑衣人在窗邊坐下,黑色制服上印着一個奇怪的小标志:一顆腦細胞伸長枝狀突觸,突觸形成方形邊框。
落座後,服務員迅速上菜,連店老闆都匆忙趕來,殷勤地站在一旁小聲寒暄,滿臉堆笑猶如歡迎探店美食家。
黑衣人們打開自帶的箱子,取出複雜的腦電設備。
一個黑衣人将衆多白色電極貼在頭上,打開電腦确認腦電波檢測無誤,這才拿起筷子吃東西。
另外幾個黑衣人認真盯着電腦屏幕,不時敲打鍵盤,顯然在記錄着什麽。
遠處,正吃飯的食客們無比好奇,紛紛伸頭探腦。
“靠窗那一桌是在幹啥?”
“不知道啊,腦病病人?”
“不像,你看他們有統一工裝的,是不是什麽賽博美食家啊,吃東西測腦波,用腦波評判這館子好不好吃。”
“這麽先進的嗎?要不過去問問?”
“我社恐。”
“拍下來拍下來,發網上問問就知道了。”
許多食客悄悄舉起手機,偷拍。
窗外有人路過,看到滿腦子電極的黑衣人也紛紛放慢腳步,有人隔着窗戶拍攝。
黑衣人們渾然不覺,隻關注電腦上的腦波數據,似乎壓根不在乎被圍觀偷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