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打開,鸠山吃力地将幾隻大快遞箱拖進屋裏。
他跪在箱子面前,用剪刀挨個劃開箱口。
第一隻箱子裝滿鋸好的鋼管,四十厘米長,管徑15毫米,直接由水管切割而來。
第二隻箱子裏是漆黑的強力膠帶,他撕下一截狠狠拉扯,膠帶幾乎沒有變形。
第三隻箱子裏是電打火裝置,爲了防止一種不行,他一口氣網購了好幾種電打火裝置,每種都買了一大堆。
第四隻箱子裏是鋼珠,軸承廠買來的軸承鋼珠原料,小包小包的鋼珠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第五隻箱子裏是化學品,煙花火藥原材料,網購時他準備了化學實驗員的身份證明,但大概購買量較小,甚至沒出示身份證明就買到了。
一隻隻箱子拆開,所有原材料到齊,鸠山動手忙碌起來,用強力膠帶将兩根鋼管并列捆綁在一起,加裝玩具手槍握把,固定電打火裝置。
許久,第一個試制品做出來了。
鸠山對着燈光,端詳自己的作品。
它看上去很簡陋,很粗糙,廉價黑膠帶毫無美感地纏着廉價鋼管,電打火裝置的小電線甚至還露出一截,槍管下的長木闆綁定架更是顯得笨重。
但,它依舊是一把雙筒手槍。
……
富山醫工總部。
早上八點,上班的人潮正浩浩蕩蕩走進大門,像黑色西裝彙成的大江,所有人步伐非常一緻,猶如進軍,發出整齊的皮鞋踏地聲。
進大門後,黑西裝的江水分成無數支流,彙入遠處一棟棟宏偉的玻璃辦公樓内,空蕩蕩的大樓上逐漸被晃動的人影填滿。
一片黑西裝之中,偶爾會出現白色制服的身影,那是研發部的研發員,整個公司隻有研發部制服是白色,在人群裏很好辨認。
鸠山龍介同樣一身白色工裝,雕像般筆直地站在馬路對面。
他頭戴黑色棒球帽,臉戴白口罩,巨大的旅行包挂在胸前,被重物撐的鼓鼓囊囊。
他手拿一張紙,上面記滿了人名,眼睛平靜地注視公司門口,每當在人潮裏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就在人名後面掐一個手指印。
二十分鍾後,整個名單都掐了指印。
很好,同事們全部按時來上班了,這是個好習慣。
鸠山不着急,他知道同事們的作息,上班後先處理一下夜間郵件,再喝杯咖啡,等九點鍾才會聚集到會議室開晨會,所有人都将坐在會議桌邊,整整齊齊。
公司門口的人潮越來越稀疏,像是快斷流的河水,幾個保安打着哈欠站在門邊聊天,壓根不看進門的員工們一眼,偶爾有一輛漆黑轎車開進去,保安們才會點頭哈腰地鞠躬。
鸠山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九點了。
他大步流星地動身,穿過馬路,和保安們擦肩而過,走向遠處的研發大樓。
過去十幾年,幾乎每天早上他都會邁入這棟大樓,閉着眼都能找到路。
氣氛一如既往的平靜,走廊裏偶爾有幾個職員匆匆走過,大部分人隻是奇怪地看他胸前的旅行包一眼,很快就失去興趣匆匆走遠,偶爾有人迎面走來,會心不在焉地随口打聲招呼。
“早上好!”
“早上好。”鸠山平靜地回應。
“早上好!”
“早上好。”
鸠山沒有直接走電梯,而是從東側的樓梯上去。
這棟樓其實很老了,設計相當陳舊,隻有每層的西側盡頭有一部小電梯,東側盡頭有樓梯,所有辦公室會議室都夾在中間,上樓下樓隻有兩條路。
鸠山不緊不慢,沿樓梯爬上去,剛到會議室門口的走廊,迎面遇到打掃衛生的老頭,佝偻着背,抓着大拖把正在拖地。
“早上好!”老頭微微躬身,顯然記得鸠山,“您的傷還好吧?”
“還好。”鸠山鞠躬,從兜裏掏出厚厚一捆鈔票,遞給老頭,“請您收下!”
老頭滿臉錯愕,連連擺手,“這太多了!您之前給過很多錢了!”
“稍後這裏會很髒,打掃起來或許會很辛苦,麻煩您了!”鸠山把厚捆鈔票塞到老頭手裏。
老頭茫然不知所措,拿着鈔票還想說什麽,但鸠山已經走遠。
會議室在走廊西側,非常靠近電梯,鸠山不緊不慢地穿過走廊,離得很遠就能聽到荒木首席的說話聲。
他站在門口,聽了一下,随即推門而入!
潔白的會議室,衆多同事們一如往常地圍坐桌邊開晨會。
荒木首席拿着一張紙,似乎正在念什麽喜訊,滿臉笑意。
但看到門口突然進來的鸠山,荒木臉色猛地拉下去,鐵青無比!
旁邊,小矶直樹和白鳥洋右也驟然變了臉色,猙獰起來。
“狗東西,怎麽還敢來!”小矶直樹暴怒地站起來。
鸠山拉開背包,從裏面掏出一把黑膠帶包裹的雙管手槍,手臂平舉,瞄準小矶直樹的腦袋。
扣扳機!
手槍沒響。
小矶直樹不明所以地皺眉,歪頭打量了一下鸠山手裏奇形怪狀的東西。
會議桌邊其他男女同事也目光好奇,茫然帶笑地望着鸠山。
“喂!你這次又拿了什麽破玩意?”小矶直樹惱火,“還想挨揍嗎!現在給我滾出去!”
鸠山微微皺眉,再次扣扳機!
一聲巨響!
聲響之大堪比閃電劈進會議室,在場所有人震得發抖,槍煙滿屋彌漫。
小矶直樹的腦袋被巨大沖力砸的猛烈後仰,上半個腦袋瞬間消失,剛站起來的身體又倒回座椅上,爆開的頭顱碎片潑向會議桌,噴射狀血迹在潔白的桌面上濺了兩米長,幹幹淨淨的桌子立馬變得肮髒無比。
滿桌人先靜了一秒,情緒失控地瘋狂尖叫起來!
尖叫聲甚至比剛剛的槍聲還刺耳!
凡是座位離小矶直樹近的人,都被鮮血濺了滿臉。
一個女同事當場撲在桌上,吓昏厥了。
小矶直樹随手扔掉打完的手槍,又從胸前的旅行包裏掏出第二把槍,朝着天花闆扣動扳機。
巨響震停了所有尖叫,同事們臉色扭曲到極點,劇烈喘息地望着鸠山。
鸠山露出一抹微笑,滿意地看了看小矶直樹的無頭屍首,轟爛的腦袋截面像極了一刀劈開的石榴斷面,軟黏黏的血漿滴滴答答流下來。
“請大家都乖乖坐在椅子上聽我命令,站起來的人,下場就和他一樣!”
“荒木幸一!打開你的電腦!”鸠山舉起手槍,瞄準主位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