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院,實驗室。
宋河站在白闆前,面前一群整整齊齊的白大褂。
白大褂人數明顯少了一大片,年前開會時整個實驗室能站的滿滿當當,但現在大家都坐下了,才坐了半個實驗室。
原因很簡單,三座乘黃研究所已投入試運行,不少人手選擇入職研究所!
與跟着宋河拼命苦幹相比,研究所不用通宵徹夜地狂肝,自由度更高,可以做自己想幹的項目,日常壓力沒那麽大,總而言之就是兩個字,舒服!
呂承恩年事已高,實在頂不住連續熬夜的工作強度,去主持研究所工作了,他最近天天忙着天南海北招募研究員,網羅天下英才,壯大研究所隊伍。
反正宋河财大氣粗,所以呂承恩招兵買馬的工作難度并不高,用錢把人砸過來即可,誰扭扭捏捏就狠狠加錢,加錢大法百試百靈。
安東尼奧叫了一些曾經的優秀學生來給他當助手,已徹底投入工作狀态,開展規模宏大的古菌進化項目。
安東尼奧申請的科研經費數額巨大,以至于宋河懷疑這是他耍的小花招,試圖用狠狠要錢的方式吓到他,從而争取提前被辭退。
但安東尼奧顯然低估了宋河的财力,申請的科研經費全批,甚至還額外加了兩成,主打的就是一個有錢能燒,任性妄爲!
其他組長都選擇留下,謝科夫、婁景輝、紀天和都還年輕力壯,願意跟着老大繼續南征北戰,隻派出了一些組員去研究所,做些細枝末節的補充工作,同時自由發展。
見該來的人都到齊了,宋河拿起馬克筆,開會。
“有些老戰友去研究所了,咱們人手暫時有點空缺,但不要緊,相院長過兩天會把她的精銳部隊帶過來,革命隊伍勝利會師之後,咱們的科研團隊規模會更勝以往!”
“今天布置新任務,腦癌藥!”
“之前咱們有兩個小組,做了海量的小鼠腦腫瘤和小鼠腦創傷實驗,過年期間我認真啃了幾遍數據,感覺時機差不多了,是時候把攻克腦癌提上日程了!”
宋河的語氣輕描淡寫,猶如廚師學校的老師說,是時候研發新菜品了!
白大褂們集體興奮,就喜歡老大這副胸有成竹的架勢,氣勢上感覺就能拿捏小小腦癌了。
“腦癌這個病,我國病人數是最多的,而且是斷崖式的高,所以這個病必須幹掉。”宋河繼續輕描淡寫地說。
“難度當然很高,雖然咱們之前幹掉過胃癌,但腦癌的治療難度又比胃癌高一截,接下來我們的研發過程會極其艱難,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氣氛微微有些緊張,但總體不慌。
衆人心态一緻,天塌下來有老大頂着,幹就完了!
宋河轉身,在白闆上闆書,邊寫邊講。
“工作的第一步,動物大腦的三維接線圖!”
“過去我們看過很多大腦三維圖,但絕大多數是模拟圖像,它會損失掉大量細節,拿來大概了解腦組織可以,指望這種糙圖得到精确數據,屬于做夢。”
“我們要做的三維接線圖,必須無比準确,要精确到每一個突觸!”
“也就是說,真正高精度還原腦組織的細微結構!”
底下的白大褂們開始臉白了。
老大剛開始布置任務時,盡管知道會很難,但大家心底裏滿懷信心。
一路走來做了這麽多高難度項目,似乎跟着老大沖就戰無不勝。
但随着宋河詳細說明任務細節,大家忍不住有點汗流浃背了。
連突觸都要精确還原的大腦三維接線圖?
後排有人忍不住面面相觑,這麽離譜的嗎?
如果把大腦比作一片森林,傳統的大腦三維圖,隻是統計出森林裏每一棵樹的精确位置,靠樹木的彼此擺動來判斷風的流向。
而此刻宋河需要的精确三維圖,相當于統計出每棵大樹上有多少樹葉,每片樹葉是大是小是新是老,還要準确還原出每片樹葉的生長位置!
“聽上去不可能是吧?”宋河微笑,“不可思議是吧?”
全體白大褂瘋狂點頭,這難度就像讓小學生做考研數學題一樣荒謬!
“大家要熟練掌握一個技術,大腦冷凍保存。”宋河也不多廢話,直接講技術細節。
“首先慢凍,盡量避免神經元内部形成冰晶,減少細胞膜和内部結構的物理損傷。”
“甲基纖維素、二甲基亞砜、乙二醇……總共十幾種冷凍介質用上,降低細胞内外冰點,确保冷凍速率能讓細胞内水分轉移到胞外。”
宋河唠唠叨叨講了一整塊大白闆,底下白大褂們瘋狂抄筆記,實驗室裏不允許手機拍照、錄像和錄音,所以隻能靠爛筆頭。
“講完了大腦的冷凍,再講大腦的解凍。”宋河說。
“解凍?”謝科夫震驚,“還有解凍?”
“對啊!”宋河道,“實際上我們要用的辦法,就是對腦組織進行反複冷凍和解凍,多次數據對比,以便糾正突觸數據的誤差。”
“多次冷凍和解凍?”謝科夫懵懵的,“你的意思是大腦可以休眠再複蘇?這豈不就是傳說中的大腦休眠技術?就像雲天明的腦子?現在技術這麽先進了?”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低笑聲,大家用看呆瓜的眼神望着謝科夫。
“想多了,隻送大腦的技術距離咱們還很遙遠,我現在寫的這些,隻能作用于纖薄的腦片上,一小片一小片地操作。”宋河解釋,“要是冷凍再解凍整個大腦,解凍完了腦子也廢了,隻能涮腦花吃!”
“那纖薄的腦片呢?”謝科夫忍不住問,“這種技術可以讓纖薄的腦片冷凍解凍之後完好如初嗎?”
“能保存絕大部分,但會有損失。”
“這不是已經很近了嗎?”謝科夫有點激動,“把那一點點損失避免掉,再把厚度從腦片擴大到整顆大腦,豈不是可以冷凍休眠大腦?”
周圍白大褂們又是一陣低笑。
宋河也有點無奈,謝科夫到底還是半路出家,分析數據一員猛将,讨論到具體生物技術就有種文盲般的天真。
“隻是聽上去很接近了,實際上差了十萬八千裏。”宋河耐心解說,“任何東西,做到很大或者做到很小,都是極其困難的,尺寸帶來的技術難題會推翻一切。”
謝科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擰着眉毛,依舊處于震撼中。
宋河繼續闆書,“接下來講快融過程。”
“冷凍了的腦片,要迅速恢複到37攝氏度的體溫,繼而恢複細胞的正常代謝活動。”
“關鍵難點是保護突觸功能,抑制内質網介導的凋亡途徑,減少冰晶對細胞結構的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