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開口講述：
“1978年，人類學家林·邁爾斯收養了一隻紅毛猩猩幼崽夏特克，像養孩子一樣養着，嘗試教它手語。”
“夏特克表現的特别聰明，短短幾周就會用手語索要蘋果和玩具，幾年後掌握了超過150種手語詞彙，可以和邁爾斯進行簡單準确的交流。”
“譬如邁爾斯問它，鄰居家走丢的狗去哪了？夏特克馬上擡手去指一個方向，狗果然就在那裏。”
“後來邁爾斯還把夏特克帶到大學課堂上，讓它像其他學生一樣聽課，甚至給它安排了期末考試，譬如辨認各種顔色對應的詞彙，擰螺帽擰螺絲，它通過了，于是一隻紅毛猩猩的照片出現在那屆畢業生的畢業照上。”
“夏特克還學會了花錢買東西，用圓形的小鐵片交換水果和冰淇淋，很可能有了初步的金錢概念。”
“突然有一天，大學裏一個女生哭訴說夏特克襲擊她，于是夏特克被強行帶走，關在鐵籠裏嚴加看管。邁爾斯堅稱夏特克不可能襲擊人，但輿論滔滔，最終夏特克還是被囚禁在動物研究中心。”
“邁爾斯有時去探望夏特克，夏特克就會用手語比劃，說我想出去玩，媽媽我想回家，我能不能買一個冰淇淋。但邁爾斯沒法辦手續帶它出來，隻能反反複複安慰它，最後夏特克就變得非常沮喪，明白這是一場無期徒刑。”
“據說後來有人用手語問過被囚禁的夏特克，你是猩猩還是人類？夏特克遲疑了片刻回答，它既是猩猩，也是人類。”
“在牢籠裏度過十一年之後，夏特克變得神志萎靡又年老體衰，患有嚴重的抑郁症，人類社會已成爲模糊的回憶，但有些童年記憶從未泯滅。臨終前，夏特克遞給邁爾斯一個小鐵片，想和小時候那樣買一個冰淇淋吃。”
趙依依呆呆地聽完，沉默許久，表情難過，“聽上去很可憐。”
說完，她眼眶微微發紅。
“别急着掉小珍珠，我還沒講完。”宋河話鋒一轉。
“這隻紅毛猩猩确有其事，故事大框架也是沒問題的，但個别細節被考證出可能是媒體捏造，譬如抑郁症和臨終前用珍藏的童年小鐵片買冰淇淋，證據都不足。”
“夏特克晚年可能過的還湊合，有老婆有孩子有糖吃，和同類們愉快地玩耍，同時還能給人類打打手勢，時常畫畫找飼養員換糖，沒有媒體渲染的那麽凄涼。”
趙依依皺眉，“哪家媒體啊？”
“PBS的紀錄片，感興趣你可以課餘時間找找看。”宋河道，“給你講這個故事，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養動物是要付出感情的。”
“尤其是養一隻聰明的動物，它會和你溝通，它會依賴你，和你建立友誼甚至親情般的關系，所以最後它會永遠留在你的人生裏，成爲回憶。”
“我們的項目一旦成功，可能會誕生出比夏特克聰明數倍的猩猩，理想情況下，它甚至能和你寫字交流，給你帶來的情感記憶隻會更深。”
趙依依認真地點點頭，若有所思。
“決定好了，就在這裏簽個字，走馬上任外星動物園園長！”宋河拿出一份文件。
趙依依草草翻了兩下，沒有細看合同内容，她相信宋河不會坑她。
拿起筆，在簽字處停頓幾秒，她終于還是做出決定，落筆簽下名字！
“對了，有工資嗎？”趙依依想起什麽。
“廢話，動物園園長肯定有工資，實習期每月三萬，轉正後五萬起步。”
“實習期多久？”趙依依有點激動。
“看你表現了，我和相院長會定期去視察動物園，什麽時候動物園被你管理得井井有條，什麽時候轉正。”宋河語氣略帶威脅，“如果很長時間你沒轉正，我可能另找高人擔任園長！”
趙依依兜裏手機突然震動，她掏出來看了一眼，“張芷蕾他們下課了，正在過來，找我打探是什麽事情，我怎麽回？”
“别回，上牆角站着。”宋河說。
趙依依眨眨眼，秒懂，起身背起書包站到牆角，低頭做慚愧狀。
相曉桐回頭看一眼，忍不住笑了笑，“演技可以。”
等了兩分鍾，辦公室門被咚咚敲響！
“進！”宋河拉下臉來。
辦公室門打開，丁陽澤打頭陣進來，後面是甯默和張芷蕾。
相曉桐高冷地坐在桌邊，一言不發而氣場強大，三個新進來的學生立刻被吓住，連聲問院長好。
三人扭頭，發現了牆角的趙依依，隻見趙依依低着頭一聲不吭，以罰站的姿勢靜立牆角。
三人頓時臉白，忐忑不安地望向宋河，也不由自主地縮脖子。
宋河不慌不忙翻出三張試卷，冷冷道，“你們三個，上次考試感覺怎麽樣？”
三人面無血色，眼神裏全是恐懼。
“這種學生簡直少見。”相曉桐冷哼一聲。
……
宋河和相曉桐雙線忙碌，快速申辦外星動物園的各項手續。
拿地很迅速，夜墨市并非寸土寸金的城市，人口稀少荒地遼闊，急需有實力的商業開發。
經過短暫的磋商，外星動物園的選址定在了距離前沿科技大學五公裏的位置。
動物園的一期工程占地860畝，同時周邊還預留了2000畝地皮，以備将來動物園做大後擴張規模。
在外星動物園的地皮上，僅有一些破破爛爛的小樓房，剩下的全是玉米田，拆遷合同簽訂流程走的非常迅速，乘黃的财力可以砸錢砸到本地居民頭暈，甚至談判現場本地居民咬牙獅子大開口的報價，居然還沒達到乘黃準備的底價。
附近街區的居民羨慕壞了，本來大家都在小城市裏窮的很均勻，突然一夜之間隔壁街區就雞犬升天了！這誰能心态平衡？
不少人忍不住跑去打乘黃公司的電話，想把自家也推銷進拆遷範圍，甚至有激進派跑進前沿科技大學拉橫幅，紅底金字，“歡迎宋河先生用xx街區擴建動物園”！
學校保安征詢腦院的意見，腦院表示無所謂，願意拉橫幅就拉吧，不用管。
拉橫幅的附近居民們等了好幾天，發現完全被無視了，連保安都懶得趕他們，最後也沒什麽别的辦法，隻得收起發财夢，灰溜溜回家去。
地皮拿下，拆遷結束，建築隊火速入場開工，打地基鋪管道，晝夜不停修建動物園場館。
每天傍晚，工地附近都會出現一道騎自行車的身影，久久凝望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