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半夜,窗外下着小雪。
一群白大褂把實驗台圍得密不透風,神情肅穆。
最初展現動作同步的兩隻雙半腦連接小鼠,在三天内身體狀況急劇惡化!
所有人急得團團轉,用盡渾身解數,試圖保住兩隻功勳小鼠的命。
甚至宋河還拿出二十萬高額賞金,誰能讓兩隻小鼠轉危爲安,誰立刻拿錢。
但越急越亂,各種治療手段一股腦地用上,小鼠的身體指标掉的更快。
可見實驗室衆人雖然人模狗樣披着白大褂,但本質上是一幫愚蠢的庸醫。
終于,兩隻功勳小鼠在這個雪夜走到了鼠生的盡頭!
從監測數據來看,死神已在實驗台上徘徊!
随着儀器滴的一聲警報響,左邊第一隻雙半腦連接小鼠心髒停跳!
“搶救!”宋河發号施令。
範桃連忙上前,伸出兩根手指,用指尖給小鼠做心肺複蘇,準備好的激素也大劑量推入小鼠體内。
相曉桐站在旁邊看,看傻眼了,她沒想到學生的實驗室裏還有這種節目。
給小白鼠做心肺複蘇?精彩!比春晚小品還搞笑,她很想鼓掌。
但看看周圍人的臉色,貌似都很認真,相曉桐隻能以手掩面,努力憋笑,避免打破氣氛。
“搶救無效!”範桃終于停止,哀婉道,“我盡力了!”
“死亡時間,淩晨四點二十三分十一秒!”宋河看表。
謝科夫虔誠地畫了個十字,其他實驗室成員有人小聲默念一句阿彌陀佛,剩下的人隻是微微低頭以表悼念。
相曉桐看愣了,沒想到學生的實驗團隊這麽有愛心,在她的團隊裏,小鼠嘎了之後,都是幹脆利索地按着腦袋猛拉一下尾巴,确保脊髓腦幹脫離,馬上就處理掉了。
“滴!”另一隻小鼠的心跳也停了。
“搶救!”宋河又下令。
死亡來的總是如此突然,大家還沒從上一隻小鼠與世長辭的悲痛中緩解過來,第二隻小鼠也撒手離世。
範桃繼續用兩根手指做心肺複蘇,準備好的激素推入。
相曉桐快憋不住了,兩隻手搓臉,她沒見過這麽滑稽的場面。
“哎!有了有了!”突然有人驚喜地喊。
第二隻小鼠的心跳居然又恢複了,尾巴也輕輕顫動一下。
大家頓時滿面喜色,宋河帶頭鼓掌,實驗室裏頓時一片掌聲,氣氛喜氣洋洋!
相曉桐人傻了,目瞪口呆,竟然還真能救過來?!
短暫的震驚後,她陷入沉思,回憶起自己團隊粗暴處死的那些瀕死小鼠,怎麽就沒想到試着救一下呢?
“桃搶救有功,這個月加一萬獎金!”宋河宣布,“這倆小鼠連在一起,一隻死了,我估計另一隻搶救過來也活不了多久,得盡快準備制成标本了。”
“還要制标本?”相曉桐微微吃驚。
“這兩隻有代表性嘛,全世界首例動作同步的雙半腦連接小鼠,在生物科研史上意義重大,值得保存!”宋河解釋,“克隆羊多莉現在還保存在蘇格蘭國博,将來我這兒攢的動物标本多了,也整個博物館,展示給世界各地的遊客!”
相曉桐恍然大悟,贊許地點點頭。
“老師,雙半腦連接手術是您首創的,您先給這倆小鼠起個名吧?”宋河道。
“起名?”相曉桐抿嘴想了想,“我起名廢啊,想不出好名字,你起吧。”
“我建議!”婁景輝插話進來,“這兩隻小鼠,一隻叫宋河,一隻叫相曉桐,如何?”
宋河和相曉桐一齊搖頭,搖的十分堅決。
“不好嗎?”婁景輝一怔。
“不吉利!”宋河嫌棄無比,“誰要跟死小鼠重名啊,婁組長你别出馊主意。”
婁景輝震驚了,“那老大你當初爲啥拿我和謝科夫給大鼠命名?”
圍觀白大褂們一陣哄笑,婁景輝和謝科夫滿頭黑線,曾經實驗室誕生的兩隻世界最長壽大鼠,就是拿他們倆冤種命名的,标本現在還保存在實驗室恒溫箱裏,每天開恒溫箱取試劑都能看到。
“算了,我随便起個名吧,死的叫奔波兒灞,活的叫灞波兒奔,如何?”相曉桐突然說。
“好!好名字!渾然天成!文學底蘊!成雙成對!”宋河馬上鼓掌。
白大褂們集體爆發掌聲,拍掌兇狠,聲聲都是拍給院長的馬屁。
相曉桐哭笑不得,無可奈何地瞪了學生一眼。
最近幾天宋河特别喜歡當衆拍她馬屁,引得實驗室一群人跟着拍,她感覺怪怪的,隐隐有種被調戲的感覺,但偏偏又沒法說什麽。
大家又圍觀了一陣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灞波兒奔的心跳居然穩住了,許久都沒出現死亡迹象,或許還能撐幾個小時。
于是衆人散去,繼續忙自己的工作。
這幾天雙腦連接實驗又邁入了新高潮,陸續有成功的雙半腦連接小鼠被複制出來,一對一對做着整齊的動作,以及腦損傷實驗、腦腫瘤實驗等衍生工作,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大家都忙的沒時間睡覺。
當然,忙上一陣子,大家也會過來路過一下,觀察灞波兒奔的狀況。
所有人都以爲灞波兒奔的陽壽隻剩幾小時倒計時,但出乎意料,這小家夥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又奇迹般爆發出生命力,身體狀況居然小幅複蘇!
就好像灞波兒奔在地府卡了個bug,生死簿勾掉了,魂兒又悄悄回來了。
整整兩天,灞波兒奔活得很平穩。
宋河和相曉桐都很意外,扔下手裏其他活兒,專門觀察這隻灞波兒奔。
培養箱裏的景象十分詭異,一隻死掉的小鼠,和一隻活着的小鼠,頭部大腦相連在一起。
死掉的奔波兒灞,尾巴、四肢已開始腐爛,但神奇的是,居然還留有腦電波!
腦電波很微弱,但有清晰規律,說明确确實實是真正的腦活動産生,而不是腦組織腐爛産生的噪音。
由于兩顆腦子連在一起,因此灞波兒奔的腦組織會共享一些養料給奔波兒灞,不多,勉強夠腦子活。
于是奔波兒灞隻是身體死了,腦子似乎還渾渾噩噩地活着,低氧維持不腐。
“我靠,老師咱們這是創造出了什麽怪物啊?”宋河臉色發白。
“這技術如果成熟,真要挑戰倫理道德和社會底線了。”相曉桐也倒吸涼氣。
“老師你的意思是說……”宋河浮想聯翩,随即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