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來了。”宋河搖頭。
“不行啊宋河,科研靠的就是腦洞大,你這點腦洞都沒有,将來怎麽有出息?”相曉桐嘴角勾起。
“老師今年我乘黃公司比你神經元公司賺的多。”
相曉桐臉色一僵,沒好氣地瞪他,“賺的多不代表技術高!”
宋河無奈道,“我真想不出來了老師,胼胝體切除術還能怎麽逆向實驗?”
“胼胝體切除術是把左右半腦之間的胼胝體切掉,觀察兩個半腦分離的反應。”相曉桐道,“我的項目是,把兩顆完整腦子之間加入新的胼胝體,看看兩顆相連的大腦是否能整合成一顆!”
宋河大驚失色,猛地後仰,“我勒個去!老師啊!科學研究可以接地氣,但不能接地府!你有沒有考慮過病人的心情?”
“傻瓜學生!”相曉桐無奈扶額,“怎麽可能用人腦?我是什麽草菅人命的邪惡科學家嗎?當然是用小鼠啊!”
“開個玩笑,我知道是用小鼠。”宋河笑道,“老師你這項目一看就失敗,倆腦子連成一個,怎麽可能成功嘛!活都活不了!”
相曉桐伸手到床頭櫃上摸過手機,點了幾下,調出一張照片給他看。
宋河看了一眼,這回是真大驚失色了,“居然還真行?逆天啊!”
照片上赫然是兩隻從頭到腳被死死固定的小鼠,頭皮被手術剝開,腦子緊貼在一起,用白花花的人造物連接,浸泡在尿黃色溶液裏,看上去兩顆大腦已經連爲一體!
“往後翻,還有。”相曉桐道。
宋河翻了翻,一大堆兩隻小鼠腦部連接的照片,能一窺大概手術過程。
首先是把小鼠死死固定住,上麻醉劑避免亂動,甚至還要切除一些關鍵神經,徹底癱瘓肢體。
在無菌室裏進行手術,将頭骨切開,兩隻小鼠的大腦貼合,再用人工制造的腦組織創造通路,并進行反反複複的免疫處理,浸泡在含氧溶液中。
這麽一手術,小鼠基本上和植物狀态沒區别,軀體無法活動,意識也被壓制,若不是爲了維持大腦鮮活,估計身體會被毫不猶豫地切掉。
有點殘忍,不過這就是實驗小白鼠的命。
“老師你是魔鬼嗎?”宋河忍不住吐槽,“這種逆天的實驗靈感,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他瑟瑟發抖,如此清純漂亮的女人,實驗風格爲何如此狂野邪典?
“靈感總共來源于四件事。”相曉桐伸出手,“這四件事讓我對大腦的本質有了一些猜測,所以想做雙腦連接實驗。”
“哪四件?”宋河好奇到爆了。
“第一件,就是剛剛咱們聊的胼胝體切除術,這是根基,它給我的感覺是,腦子像骨骼一樣分成嚴整的部件,軟塌塌糾纏在一起的組織隻是它的表象。”
“第二件,你既然背過醫書,學過大腦創傷後自愈的案例吧?”相曉桐伸出第二根手指。
“學過。”宋河回憶道,“歐洲戰場越南戰場都有過案例,士兵頭部中彈,腦子有一塊被迫挖掉,命大活下來了。起初挖掉的腦區功能完全喪失,但随着漫長的療養,極個别士兵的大腦神奇自愈,其他部分的腦組織承接了空缺腦組織的功能!”
“對。”相曉桐臉色嚴肅,“我在醫院見過一個農民工女工,她很多年前在工廠上班,機器故障爆開,一個小零件打進她腦子裏了,很多碎屑,醫生隻能把她那一部分腦組織切掉。”
“切完之後人是活了,但聽力沒了。”
“過了十年,突然有一天她隐約聽到一些動靜,起初以爲是幻覺,豈料聽覺越來越清晰,半年後甚至能分辨歌曲旋律。”
“去醫院檢查,讓她聽音樂的同時測腦區活動,發現她聽到音樂的時候,一部分嗅覺腦區高亮活躍,說明嗅覺腦區承接了一部分原先聽覺腦區的功能。”
“我問了一些腦手術專家,查了一些論文,發現這種案例的概率很小,但總數卻多,是個普遍現象,每隔成百上千例就會冒出來一例幸運兒。”
“此事給我的感覺是,大腦是一個緊密相連的整體,和胼胝體切除術那種骨骼般的感覺相悖。”相曉桐道,“簡直像波粒二象性,既波又粒。”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宋河沉思,“最常見的案例,就是盲人的嗅覺或聽覺特别好。我最初以爲是注意力集中的原因,盲人看不見,自然就得集中注意力去聽,但後來發現玄機遠不止于此。”
“然後是第三件事。”相曉桐伸出第三根手指,“之前也和你說過,我的重點項目,轉世靈童!”
“哦!”宋河恍然大悟,“記憶從死人的腦子裏跑到活人的腦子裏?”
“對,轉世靈童給我的感覺是,腦子像一個杯子,裏面的液體可以更換。”相曉桐扒了扒塑料袋,拿出一杯奶茶。
“這方面我不敢發表評論,我相信您的研究,但我自己沒親自研究過。”宋河臉色凝重,“如果轉世靈童真能闆上釘釘地證實,也真能挖到原理,怕是會颠覆整個人類的世界觀,不亞于曆史上的上帝已死。”
相曉桐啪一聲把吸管紮進奶茶裏,喝了兩口,“最後一件事,連體嬰兒!”
宋河怔了一下,“您是說,那種兩個腦袋共用一個身體的連體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