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耐心等待。
學生們敲敲打打,不時開口吆喝一聲,溝通進攻方向。
會議室裏充滿了黑客的專業術語和行話黑話,宋河聽不懂,隻能看。
看了半天,尴尬了……看也看不懂。
“大概需要多久?”宋河忍不住問。
“對面網絡防線做的挺密,破開得挺久的,老師您先去休息吧,這邊交給我們。”紅衛衣學生道,“大概幾個小時到一兩天!”
宋河和紅衛衣學生加了微信,他的微信頭像是一個ctrl鍵,不知道有什麽含義,微信名則是人名,李自成。
看到名字的瞬間,宋河差點沒繃住,哥們兒你闖王啊?
“你這是真名還是假名?”宋河忍不住問。
李自成腼腆一笑,“真名,我們老家那邊風俗,起名的時候是先找算命先生弄幾十個好字,然後抓阄,我爹恰好就抓了自成出來。”
宋河笑笑,“挺好,自立成才,辛苦你們了,有事情随時跟我溝通。”
離開會議室,宋河返回辦公室,打開電腦上的監控軟件。
會議室角落有小攝像頭,他用電腦就能看,原本是用于會議紀錄和面試場地的,此刻恰好能盯一下黑客們的工作。
在現場盯太累,他還有别的事情要做,而且困了也沒法躺會議桌上睡覺,不如回辦公室自在。
而且他也不是冤大頭,給學生們每人五萬塊錢,不是讓他們摸魚的,事關重大,容不得一點閃失,必須雲監工一下。
忽然,電腦音響裏傳出學生們的說話聲。
“宋老師名不虛傳,真特麽有錢啊!我幹外包兼職,一個月才賺一萬多,老師剛見面給我五個月工資!”
“其實咱們的水平,出去一個月七八萬也能賺,這種大活兒給五萬也是市場價,但是架不住同行襯托啊!咱們給其他院老師幹活,哪次不是被白嫖?隻有宋老師尊重咱們!”
“怪不得好多人要死要活想去腦院,我現在也想去腦院了!之前學校論壇上說宋河班好多學生買車了,車都還挺好,我當時以爲謠言呢,現在看來真有可能啊!”
“我這學期就遞交轉專業申請書,試試能不能去腦院念大一!”
“有一說一,宋老師到底多大年紀?看上去比我還年輕啊?是我熬夜太猛,還是老師凍齡?”
宋河眉飛色舞,沒想到學生們私底下如此贊譽,慚愧慚愧!
“宋老師确實帥,不知道他彎不彎?看不看得上我?”
“卧槽你在想什麽啊?這種美事你怎麽敢想的?”
“宋老師過兩年估計能上福布斯富豪榜了,我雖然平時直男,但如果是宋老師的話,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還傲嬌上了,還不是不能接受?大家直接搶破頭好吧!我不多要,每個月給我三十萬零花錢,宋老師千萬别把我當人!”
宋河差點一口老血噴桌上!
你們這幫學生特喵的在說什麽啊!
好在黑客學生們很快哄笑起來,看來也是開玩笑胡扯,并沒有認真的意思。
聊天扯屁就持續了這一小會兒,李自成似乎找到了進攻捷徑,飚了一串行話指揮,随後整個會議室便隻剩鍵盤的咔咔聲響,一夜不息。
……
北非。
三個神色疲憊的年輕人坐在越野車頂,四面八方是一望無際的農田。
夜正濃,月白風清,芝麻大的飛蟲在田間嗯哼,好在并非粟沙蚤。
三人身上似有一層無形的罡風,蚊蟲飛過來後紛紛避讓,沒有一隻落在他們身上。
夏萬三看了一眼手機,開口道,“僞放線菌液快準備好了,十分鍾後接入灌溉系統。”
“呼!”淩奕奕長出一口氣,捶了捶自己的腿,臉色忐忑。
“但願有效!”蒲松春撚着手裏的佛珠。
三人一陣沉默,氣氛并不僵硬,從惺惺相惜的省狀元,到一起同窗的同學,再到共同創業的夥伴,彼此的關系早已不分你我。
他們隻是有些疲憊,這段時間擔驚受怕,忙的毫無喘息時間,此刻坐在這裏靜靜等待,居然有些不适應。
夏萬三歪歪頭,看向蒲松春手裏的佛珠,“話說春啊,有個問題我憋好久了,你信這個嗎?”
淩奕奕也好奇,扭頭看他,“對啊,春春你将來要當和尚嗎?”
“生來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頭,何爲立功課?”蒲松春微笑,“我讀了很多經,小時候住在廟裏,那些經是我的課外讀物,裏面很多話我是信的。但若說穿上僧袍去天天敲木魚,我是不幹的。”
“什……什麽意思?”淩奕奕不解,“你既然信經書,爲什麽又不願意去敲木魚?”
“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蒲松春認真道,“經書教我忘掉煩惱,教我向善,我在這種地,養活全世界更多人口,比敲木魚攢的功德多。”
“那你這是在幹什麽?”夏萬三指指他手裏的佛珠。
“我有多動症,手裏就想玩點什麽,不然難受。”蒲松春道,“我看過一本心理學的野雞讀物,裏面說人做點能掌控的小動作,可以在困難面前更鎮定,撚個佛珠對我來說就有鎮定作用。”
淩奕奕恍然大悟,“我還以爲你将來要當和尚,原來你也是普通人。”
“我說你手機裏爲啥還有存的片呢,解釋的通了。”夏萬三也恍然大悟。
蒲松春撚佛珠的動作停了一下,臉漲成豬肝色,兇狠地瞪夏萬三。
淩奕奕吃了一驚,随即繃不住大笑。
蒲松春到底脾氣好,短暫的生氣後,又恢複平和,繼續撚佛珠。
“講講呗,怎麽才能情緒穩定?怎麽才能沒有煩惱?”淩奕奕又認真下來,戳戳蒲松春,“經書上都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