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的沖水聲，片刻後宋河從廁所出來。
剛走了兩步，他又發現了什麽，退回去朝辦公桌上看。
像所有學者型的領導一樣，相曉桐的辦公桌擺設也亂哄哄，各種學院文件、學術期刊、實驗室報表堆成小山，雜亂程度和廢品回收站有得一拼。
桌角放着兩個小擺件，一個是常見的小紅旗，另一個則是精緻的木制相框。
相框裏不是照片，一副小肖像畫，寥寥數筆勾勒出秀麗的女子面容。
越看越眼熟，宋河想起來了，之前某次開會的時候，在底下摸魚無聊，跟老師比拼繪畫技術，就随手給她畫了一張。
後來就沒見過，還以爲她扔了，或者夾在某個地方忘掉了，居然配了畫框放在辦公桌上。
宋河微微一笑，看來自己畫技還是可以的，得到老師認可了。
匆匆離開辦公室，确認門鎖好，下樓趕赴實驗室。
離得很遠，聽到走廊盡頭的實驗室裏爆發歡呼聲！
宋河笑了，看來部下們反應有延遲，他迅速換衣服進實驗室，滿屋正虎嘯猿啼，不少人激動地彼此擁抱，面色通紅地呐喊慶祝！
“做出來了！”
“牛逼！”
“蕪湖起飛！”
疲憊需要宣洩，宋河也跟着嚎了兩聲，這兩聲讓屋裏的亢奮情緒更上一層樓：
“本項目獎金，每人三十萬！”
“過幾天放假，集體旅遊，全額報銷！”
若不是在實驗室裏，研發團隊恨不得把宋河舉起來抛！
雖然這一周忙的眼冒金星，但一星期能賺三十萬外加免費旅遊，算起來絕對是血賺！
短暫的慶祝後，研發團隊沒有松懈，給老大展示了最終成品，緊接着便着手繁育僞放線菌，準備連夜和乘黃公司的工廠交接，大規模生産後盡快交付乘黃綠洲公司。
宋河沒有持續跟僞放線菌的進度，這種小事交給團隊就好。
他自己縮在角落的躺椅上，默默翻出系統獎勵的情報紙，嘗試破解。
情報紙上大堆的亂碼，有字母有數字，完全看不懂什麽意思。
系統不會坑他，不可能甩一份完全沒價值的亂碼紙當獎勵，隻不過想讀懂需要門檻。
“嗡嗡！”
兜裏手機震動，宋河摸出來看，是老趙的消息。
老趙：“我到你們夜墨市開會，你在本地嗎？好久沒見，有空吃個飯？”
宋河表情一喜，“好！吃食堂還是吃餐廳？”
老趙：“本地有好吃的餐廳嗎？我聽說你們學校食堂是夜墨市最好的飯店。”
宋河：“有！有高檔館子，我盡盡地主之誼，等我訂好桌給你發。”
……
晚上六點。
夜墨市市郊，礦業酒店。
宋河站在門口，若有所思，他還在想辦法破解系統給的情報紙。
漆黑轎車滑到門口，他的思緒一下子被打斷，連忙伸手上前。
但酒店門童比他速度更快，啪地竄過去開了車門，用手搭着車門頂。
戴黑框眼鏡的老趙鑽出來，白襯衫黑褲子，大笑，“又長高了！英姿勃勃啊！什麽時候讨老婆？”
“我年齡還小啊！”宋河哭笑不得，随後忽然皺眉，“老趙你咋戴眼鏡了？新眼質量不行嗎？按理說是不用戴眼鏡的啊！”
“略有一點近視，摘了影響也不大。”老趙摘掉眼鏡，收進眼鏡盒裏，“眼的質量太好，隻不過我用眼習慣爛，眼科醫院牆上貼的錯誤用眼習慣海報，我幾乎全中，現在有二百度，無傷大雅。”
兩人一起進酒店旋轉門，宋河打量老趙，心裏頗有些感慨。
最初見老趙，還是慘不忍睹的生化戰劑感染者，離鬼門關一步之遙，後來又是截肢又是失明，慘的令人不忍直視。
現在老家夥搖杆挺拔，身材居然有種馬拉松跑者的健壯，眼神也神采奕奕，簡直年輕十歲……可以把簡直去掉，返老還童藥發售的時候，宋河特地給他留過名額，現在已經打過好幾針了。
雖然見面不多，但兩人關系堪稱生死之交，完全沒生分感，說說笑笑進電梯。
“夜墨市這地方沙塵滔滔，跟個大縣城似的，怎麽還有會議？”宋河按下頂層按鈕。
“西部開發計劃的一個學術會，讨論讨論什麽新技術能用來促進西部經濟發展。”老趙說，“會上還重點讨論了一下乘黃綠洲公司。”
“那怎麽不叫我去啊？”宋河問，“我級别不夠？我都快升四級項目帶頭人了！”
“你弄反了，恰恰因爲你級别高才沒請你，怕打擾你工作，畢竟你工作時間無比值錢，說不定哪天又搓出個利國利民的新技術出來。”老趙笑笑。
“真的假的？老趙你安慰我？”
“參會成員都是從科研一線退下來幾年的老家夥，大多步入仕途了，懂技術，時間又不值錢，可以聚在一起掰扯，說說什麽技術是炒起來的騙局，什麽技術被忽視但有潛力。”老趙說，“文山會海的，年輕人就不要去湊熱鬧啦！”
“聽起來不錯，我退休了也争取幹這個。”宋河點頭。
頂樓到了，電梯門悄無聲息地滑開，畫風突變！
富麗堂皇的走廊，兩排美女服務員齊聲歡迎，柔情似水，旗袍開到大腿根！
老趙吓得臉色都變了，一時間竟不敢往前走，震驚地看看宋河，欲言又止。
宋河臉色也微變，但有點心理準備，總的來說還算鎮定，“葉經理呢？”
“唐總吧？”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滿臉堆笑地迎上來。
“别這麽興師動衆了，我老師是低調人，人都撤了給我們留個清淨。”宋河道，“帶路！”
“好嘞！二位貴賓這邊請！”葉經理笑容谄媚，指引兩人穿過走廊往前走，夾道歡迎的美女們很有眼力見，悄無聲息地退走。
走廊盡頭朱漆木門，葉經理上前兩步打開，堪稱遼闊的大餐廳，桌子至少能坐四十人，桌中間花團錦簇，成堆的名貴花卉還滴着露水。
“餓了，上菜！”宋河吩咐。
“好嘞，這就來！”葉經理關門退出去。
老趙失去了見過大風大浪老年人的淡定，眼神像一隻被群貓請去共宴的小鼠，戰戰兢兢道，“我說……這什麽場所啊？”
“有點豔俗是吧？”宋河尴尬地笑笑，“我聽說夜墨市就這館子的飯菜頂級，就按最高規格訂了，沒想到是這樣。”
“太豔俗了點，吓死我了，你别搞規格太高啊，咱兩個人随便吃個四菜一湯完事了，别搞得回頭我讓組織叫去喝茶。”老趙額頭上汗都快出來了，忐忑不安地坐下。
“沒事，我這都正當收入，我們研發團隊吃慶功宴比這還鋪張！”宋河坐下。
老趙點點頭，微微松了口氣，“也對，你是白手起家的幹淨錢，也沒什麽事兒讓我辦，我這飯倒也吃得。”
“不過今天還真有件事麻煩您。”宋河說。
老趙光速站起來，“我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