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回頭，是四個準大學生們，都安檢完進來了。
“唐老師，我們去哪？”趙依依問。
“照着地圖到處溜達去吧，你們自由了！”宋河揮手驅趕，“找人氣高的老頭合合影發朋友圈，去餐廳敞開了使勁吃，萬一惹出禍來，别把爲師的名字說出去就好！”
四個拖油瓶被打發走了，宋河深感輕松，東遊西逛起來。
婁景輝人氣出乎意料的高，大概因爲他上過月球的原因，在新聞上露過幾次臉，于是一群人圍着他合影，不乏一些青春靓麗的研究生姑娘。
宋河唏噓，婁景輝啊婁景輝，表面上老實巴交的，背地裏一堆桃花，她們可都是研究生，希望老婁保持清醒，不要和她們研究生。
謝科夫則和一群毛子混在一起，表情嚴肅，用秃噜秃噜的卷舌音俄語聊着什麽，看神态不像是聊數學題，也不像聊八卦，給人的感覺是一群毛子黑幫在聊打仗，畫風獨特。
恰好工作人員此刻進場發放同聲翻譯器，是頭戴耳機的款式，宋河要了一副翻譯器戴在頭上，路過謝科夫身邊，聽這群毛子說話。
“乘黃允許遠程辦公嗎？我還兼着火箭中心的工作，沒法在這長留。”
“留個聯系方式，你給安排安排吧，都是聖彼得堡的校友，幫幫忙！”
“你不是宋河的朋友嗎？介紹個工作沒有難度吧？”
“我看乘黃每一級工資差距挺大，他們内部晉升排外嗎？我們應聘進去工作，會不會沒法升職？”
“我有個妹妹在強生工作，生物學碩士，想跳槽，能安排進乘黃嗎？需要多少錢你直說！”
宋河聽明白了，這幫人居然是來找謝科夫托關系要工作的，都想去乘黃上班。
他有點哭笑不得，但也能理解，乘黃給科學家的薪資待遇越漲越高，現在已經超過絕大多數頂尖大學的教授待遇了，必然有不少學者心動，誰不喜歡錢呢？
很快，謝科夫發來消息，“好多人找我打聽去乘黃工作的門路，我是不是委婉拒絕掉？”
“你收一下他們的信息，回頭整理給我，能來數學峰會的也不是等閑之輩，說不定有合适的崗位。”宋河回複。
謝科夫回了個ok的小手勢。
宋河轉了一大圈回來，發現謝科夫身邊聚集的人更多了，一些不是毛子的老外也湊過去留聯系方式，于是大廳角落赫然出現了隐形招聘窗口，謝科夫還沒入職乘黃，但莫名其妙成了乘黃的臨時招聘官，手忙腳亂地在手機上寫信息。
這種招聘窗口在角落還有好幾個，宋河好奇地過去偷聽了一圈，了解一波行業現狀。
企鵝、菊廠、威瑞森、諾基亞、三星都有，基本都是通信行業和網絡行業的世界龍頭，現場就有報價，優先招最頂尖的數學家，薪水高的離譜，動不動就八九位數起步，連宋河聽了都後脊發涼。
此外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獨角獸科技公司，對數學家們垂涎三尺，但不敢招頂級數學家，隻想要便宜好用的普通數學家，薪資也高的吓人，但好在沒有超過乘黃。
宋河在大廳閑逛夠了，新鮮勁兒很快也過了，決定幹正事，趕去講座現場占座！
鄧浦和的講座在最大的一個宣講廳，能容納近千人，但提前半小時已被占了九成座位，宋河隻能到後排角落坐下。
時間一到，鄧浦和準時亮相！
宣講廳内早已坐滿人，外面走廊也站了一堆人，所有人猛烈鼓掌，掌聲震耳欲聾，連椅子都在輕顫！
“歡迎遠道而來的各位數學工作者！”鄧浦和的開場白幹脆利索，“在NS方程上，我取得了一些新進展，現在公布！”
場上氣氛陡然一變，掌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瞪圓眼睛盯着黑闆，緊張地大氣不敢出！
阿貝爾獎得主，在千禧難題NS方程上有了新進展，無疑是能震動整個數學界的大事！
鄧浦和轉身在黑闆上書寫，像老師上課一樣，邊寫邊講。
明明人滿爲患，但宋河坐在後排，依然能聽到粉筆敲在黑闆上的哒哒聲，氣氛堪稱莊嚴！
宋河聚精會神聽講，前五分鍾還能輕松理解，五分鍾後黑闆上的步驟突然詭異起來，難度陡然拔高，鄧浦和嘴裏說的話也開始燒腦和跳躍。
“A方面取消了NS方程中的粘性項，B方面減少了速度相關數的數量……”
“先考慮幾乎極大值點J附近解的結構，我們可以反推出Y光滑破裂解……”
“利用壓力項消解，我們把v進行被單位化，這是老生常談，不多解釋了。”
“這一步可以參考陶哲軒做的工作，我們選擇的項和原來的線性算子很接近，也不多解釋了。”
“研究得到的這些古代解，易得在滿足a1到a7的情況下，收斂的幾乎極大點列，速度場爲常向量，易得這一個真正奇點的可能性被排除，很好理解吧？”
宋河一臉懵，好理解個頭啊！鄧教授您在說些什麽？
環顧四周，滿堂數學家們反應各異，有人正激動地連連點頭，似乎看到了什麽壯觀奇景正冉冉升起，有人則嚴肅無比地沉思，不時在手機或紙上做簡單的驗算，更多的人像宋河一樣處于大腦被挖空的呆滞狀态。
群魔亂舞，氣氛詭異，俨然大型中邪現場，每個人的幻覺都截然不同。
鄧浦和完全不管大家聽沒聽懂，繼續施法，邊寫邊講。
站在人類學科頂端的神仙都是這種脾氣，反正天機我洩露給你了，能聽懂是你的福分，聽不懂說明你沒有慧根，世間大道本就不是凡夫俗子能參透的，一切随緣！
場上不少聽不懂的人放棄了，有人面露絕望，數學家和數學家之前的差距比人和草履蟲都大，繼續聽有什麽意義呢？
宋河堅持硬頂，腦門冒汗，拼命思索黑闆上的解證步驟，不時往嘴裏補一粒膠囊。
聽不懂硬聽，想不通硬想，平生所學全部調動起來，根據鄧浦和的前言後語現場推斷，強行參悟天書！
這一頂，就是整整一個小時。
宋河滿頭是汗，臉色憋紅，嚴重缺氧。
整顆腦子像放進榨汁機裏打了一遍，又軟又碎。
突然，腦漿中一道閃光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