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隻要利潤足夠巨大，多的是人會铤而走險。
半夜三點鍾，宋河正沉浸在數學研究中欲仙欲死，桌上手機忽然響起來，韋理群的電話。
“什麽事？”宋河馬上接通。
“老大，咱們的貨讓人給劫了！”韋理群道。
宋河懵了，這語氣怎麽聽着像港片裏的黑幫？
“京海市出城的高速路，咱們押驅蚊膏的一輛貨車被搶匪給劫了，總共四個人，拿着削甘蔗那種砍刀，不要命一樣站在高速上，把貨車攔停之後就猛砍車窗讓司機打開後面車廂，車廂一開他們就上去拎箱子，搶了二十多箱驅蚊膏，塞他們自己的一輛面包車裏逃逸了。”韋理群說。
“等等，驅蚊膏？”宋河困惑，“還不如衛生紙掙錢的驅蚊膏？這玩意兒在市場上也溢價嗎？我記得産能足夠啊！”
“我也很費解，我懷疑他們劫錯車了，但按理說他們拿箱子時應該打開看過。”韋理群道，“事情挺突然，雖然影響不大，但至少是個案子，我覺得要給您彙報一下。”
“好，有新消息了再給我來電話，我早就睡醒了。”宋河挂斷通話。
琢磨片刻也沒琢磨出什麽所以然來，大概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不多想了，啃數學！
宋河晃晃腦袋，續上被打斷的思路，手裏的筆在打草紙上快速滑動。
還沒等寫滿兩張打草紙，手機又響了一聲，這次是韋理群發的消息。
“人抓到了，我等等警方消息再給您彙報。”
宋河瞥了一眼時間，不到半小時落網，看來搶匪的業務水平極差，并非什麽牛逼哄哄的成熟犯罪集團。
又寫了十幾張打草紙，韋理群的電話打進來。
“基本搞明白了！四個搶匪确實搞錯了，他們想搶的是返老還童藥，結果誤搶了驅蚊膏，搶的時候看到滿車廂驅蚊膏，那幫人當場情緒崩潰，逃逸的路上起内讧，吵架動手，結果車撞壞在路邊護欄上，就被逮了。”
“倆16歲，倆20歲，都進過少管所，老家有個老闆聯系他們，說東瀛那邊有富豪高價買返老還童藥，一小瓶可以賺五萬，比搶運鈔車賺的多，能搶成一次就夠吃一輩子，交貨之後馬上安排他們海路偷渡出境，這四個傻孩子就幹了。”
“誰給他們的情報呢？”宋河好奇，“咱們的貨車可都沒有公司标志，他們怎麽知道哪輛是咱們的車？又是怎麽搞錯貨的？”
“這事兒就有意思了，他們說是老闆打電話給他們報車牌号，他們就提前在高速上等着，面包車停在應急道裝故障，拿望遠鏡遠遠看每一輛車的車牌。”韋理群道，“警方正去抓唆使這四個孩子作案的老闆，抓到人之後審一審，應該能知道情報來源。”
宋河沉思了一下，“我大概能鎖定一個範圍。”
“啊？”韋理群一怔。
“還記得京海市黑箱工廠的保密措施吧？”宋河道，“各種産品的最終貨箱外觀是一樣的，每箱重量參差不齊，箱蓋還有封條，搬箱裝車的工人不知道裏面具體是什麽。”
“爲了便于洩密後縮小嫌疑人範圍，會給每個裝車班組一張随機工作單，同樣裝車一批次驅蚊膏，A班組的工作單會顯示驅蚊膏，B班組的工作單上是短眠片，C班組的工作單上是返老還童藥。”
韋理群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明白了老闆，我馬上去查！”
天亮時，乘黃貨車高速被劫案上了熱搜。
案子的每個細節都是瓜點，蠢賊劫錯了車就令網友很難繃，從返老還童藥和驅蚊膏的價格來看，無異于想搶黃金結果搶了一堆衛生紙。
案發後不到半小時搶匪全部落網，網友們就更難繃了，這種案子甚至沒法改編電影，隻能改短視頻。
很快又有消息傳出，案發後不到四十分鍾，乘黃公司就鎖定了工廠裏的犯罪團夥内應，一名平平無奇的裝車工人，裝車後躲在公司廁所，手機被班組收上去了，他便通過簡易零件組裝的發信器給犯罪團夥發暗号。
網友們看到消息後無比好奇，紛紛猜測究竟是用什麽手段抓出内鬼，最後大多數聲音猜測是查監控鎖定的，大家裝完車後都在老老實實等下班，隻有一個人躲在廁所許久不出來，必然有鬼。
乘黃公司也沒多解釋，隻是發公告表明貨運鏈條已恢複正常，将加強安保措施，确保此類情況不再發生。
但僅僅兩天後，竟然又發生了兩起乘黃貨車被劫案。
第二起劫案同樣是半路攔車打劫，而且同樣劫錯了貨，想搶返老還童藥但搶成了神經肽抗疲勞藥，嫌犯在一小時内落網，遭到網友群嘲，一模一樣的錯誤居然能再犯一次，這種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第三起劫案搞大了，貨車司機監守自盜，作案風格極爲膽大！
司機先在夜間高速上把貨車設置自動駕駛，随後在腰間捆了登山繩，親自從車窗爬到車頂上，再快速退到車後倒吊着打開車廂，返回駕駛座後接管手動駕駛，靠簡單的急刹和提速，将車廂裏的箱子利用慣性甩下去。
路邊等待已久的作案團夥迅速撿起箱子，快速轉移，不到一小時便把貨物交給買家，爆賺五千萬！
沒錯，這次車裏的貨真有返老還童藥，整整三十六箱藥，每箱30瓶。
司機甚至又關閉車廂，一口氣開到了交貨點，卸車師傅們發現貨箱少了，啓動緊急預案。司機心理素質強大，非常配合地接受公司調查，聲稱一路上沒有停車，完全不知道少了貨，肯定是裝貨環界就出了問題。
整個作案過程極大膽，但也極愚蠢。
司機捆着繩子冒險開車廂時，後方遠處有一輛車開着超高清行車記錄儀，把作案全過程清晰地拍了下來。
不到六小時，轉運貨物的犯罪團夥也集體落網，贓款系數追繳，但麻煩的是已經有數百支返老還童藥被注射掉了，轉運過程還摔破了上百瓶。
乘黃公司隻得緊急發布公告，爲部分未能及時注射的顧客緻歉，承諾一周内進行雙倍賠償。
短時間内連續三起劫案，乘黃被迫升級了安保措施，高價雇傭安保公司押運貨車，并在各個環節增添大量監控攝像頭，總算刹住了劫匪的不法之心。
但，返老還童藥導緻的亂象依舊層出不窮！
國内連續冒出多家上市公司試着蹭股價，在市場上偷偷放出消息，說正在和乘黃公司進行深度合作談判。
捕風捉影的消息引發股市的劇烈反應，最突出的兩家公司怒吃六連闆，日成交額五十多億，基本一開盤兩分鍾内就拉到漲停，股民們完全賺紅眼，甚至連摩根大通都忍不住跑去H股增持了兩個億。
最後交易所不得不對漲幅異常的公司進行重點監控，公司隻得站出來發辟謠公告，聲明并未和乘黃公司進行合作談判，股價應聲開始暴跌，一些散播消息者試圖出境逃跑時被及時控制，喜提銀手镯和單間客房。
緊接着國外出現了效仿者，包括韋瑞制藥在内，多家西方藥企也明裏暗裏散播消息，聲稱會代理乘黃返老還童藥的海外銷售，傳的有鼻子有眼，甚至還有人放出AI制作的所謂偷拍圖，拍到韋理群進入相關公司的背影。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韋瑞制藥的股價連升，之前和乘黃厮殺時跌掉的部分幾乎都漲了回去。
宋河被這種操作秀到了，果斷下令讓公司發公告，否定市場上的荒謬傳聞，于是許多蹭股價的公司再度下跌。
看似一起一落又回到了原點，但這種兇猛的漲落背後，必然有很多人借機大肆牟利。
宋河突然深刻體會到，發達國家爲什麽喜歡脫實向虛去搞金融業了，這種數字遊戲賺錢是真快，一票幹成了就是數億财富憑空到手，比辛辛苦苦辦工廠賺錢舒服多了。
股市的混亂過後，緊接着平地起浪，又冒出“返老還童血”的亂局。
多地出現了售賣返老還童血的團夥，操作很簡單，找一些注射了返老還童藥的人，抽他們身上的血賣給其他人，宣傳這些血裏有微量的返老還童藥成分，效果一樣明顯。
十毫升血液賣上千塊，這種價格震碎了宋河的三觀。
關鍵是買家如雲，不少中老年人一窩蜂地去買，高高興興拿出養老金來買十毫升的“返老還童血”，注射之後便坐在一起計算，這些藥能延壽一個月，一個月能領多少退休金，算來算去還是賺的。
大量返老還童血的團夥被逮捕，有些團夥騙人速度快的可怕，幾天内騙了數百萬之多。
各地警方在宣傳防電詐的同時，不得不開始宣傳防止返老還童血詐騙。
乘黃公司也連續發公告，聲明返老還童血沒有用處，藥物入體後短短幾分鍾内便會進入肌體器官，不會在血液中長留。
頭疼，宋河這段時間實在非常頭疼。
白天頭疼數學題，晚上看新聞簡報頭疼公司的事情，腦袋從早疼到晚，相當痛苦。
終于，國際數學峰會前一周，返老還童藥的新工廠正式投産，産能擴大四倍，亂象稍稍得到壓制。
宋河也能給自己放個假，去峰會現場逛一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