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命題組老師的警隊來了，專車在樓下等候，深更半夜不會有多少人看見，一切将靜悄悄地完成。
警隊領導居然是白襯衫大佬，進門後敬禮，鄭重宣讀了高考命題組的工作通知，措辭簡短莊重，畢竟高考出卷也是絕密項目。
宋河在保密協議上簽字，用幾分鍾時間收拾好了個人物品。
“老師我去了。”宋河說。
“去吧，好好幹！”相曉桐重重點頭。
……
京海四中，高二火箭2班。
課間，趙依依匆匆趕回教室，頓時一幫同學圍了上去。
“體檢完了嗎？”
“體檢結果咋樣啊，能高考嗎？”
“應該都能過吧？”
趙依依笑了，“當然過！其實高考體檢挺水的，有幾項醫生都是閉着眼寫，有個高三的還問不測測嗎，醫生說隻要能站着去體檢，那幾項就是正常的。”
同學們發出一陣笑聲，繼續七嘴八舌地問東問西，整個班隻有寥寥幾名同學被選上提前高考，大部分同學對高考流程相當好奇，恰好今天是高考體檢的日子，都忍不住來打聽情況。
很快，丁陽澤、甯默、張芷蕾等等一群提前高考的尖子生都回來了，非常整齊地坐到前排座位，聊了起來。
“我聽高三的說，數學卷子是一年簡單一年難，今年恰好輪到難年！”有同學道。
“今年還有個變數是北大出了一位阿貝爾獎。”甯默分析，“我感覺可能會起一些作用，讓卷子變得難一些，以彰顯對于數學人才選拔的重視。不過肯定難的有限，細心點就不慌。”
“其實難年和簡單年的差别也不大啊，題型都很固定，知識點翻來覆去就那些，無非計算麻煩一點。”張芷蕾淡定地用吸管插了一盒酸奶，先自己喝了一口，又遞給甯默。
“确實，高考卷出了這麽多年，出卷老師早就黔驢技窮了，能出的花樣早都出了好幾遍了，玩不出什麽新花活。”趙依依連連點頭，“不用太擔心。”
頂尖學霸面對數學的睥睨和淡定，頓時引起圍觀同學的一陣唏噓，不少人苦笑着吹捧起來。
“不愧是咱班數學鐵三角，根本不把數學考試放眼裏！”
“數學競賽生說話就是硬氣！”
“你們仨肯定不用擔心數學啊，用腳做都能穩穩150分好吧！”
“豈止不用擔心數學，趙依依放在高三都能考第十名，六邊形戰士，各科都無敵啊！”
學渣們不遺餘力地吹捧起班裏的學神，每個人都笑容複雜，有人是暗戀學神博好感，班裏七八個男生公開向趙依依表白過，悄悄暗戀的就更多了，有人是想融入學神的社交圈子，有人純屬湊熱鬧，還有人在借着大笑掩飾自卑。
“雖然我們是競賽生，但萬一遭遇極端情況，也未必滿分啊！”甯默想到了什麽，“我記得高考曆史上有那麽幾張卷子，競賽生上陣也隻能搏個及格。”
“今年咱們運氣不會那麽差吧？”張芷蕾皺眉。
“不怕！”趙依依認真道，“其實數學試卷越難，對咱們來說越有利，難的卷子才能擴大分數差距，我們擅長數學的考生才占便宜！”
“依依所言極是！”張芷蕾徹底放心了。
上課鈴響了，同學們作鳥獸散，趙依依低頭翻課本，忽然瞥見了手腕上的手表，目光微動，随即變得堅定。
……
宋河萬萬沒想到，命題組的保密措施這麽嚴格。
一上警車，他就被戴上了眼罩，身上掃描了一遍，耳機手機一切電子設備統統交出，封在小保險櫃裏，直到高考結束後才會歸還。
身旁的特警安慰他，其實現在已經很人性化了，十幾年前的命題組老師，上車之後都是戴個黑頭套，和槍斃犯人的頭套款式一模一樣。
什麽都看不見，車裏隻有輕微的汽車引擎聲，某個特警似乎嗓子不舒服，時不時咳嗽一聲，除此之外便一片寂靜，甚至聽不到外面路上的車聲。
在這種晃晃悠悠的寂靜環境裏很容易犯困，宋河于是在腦海裏構思大林加爾猜想，眼前的黑暗裏憑空浮現出教室的黑闆，一行行粉筆字浮現在黑闆上。
解數學題時，時間總是消失的特别快，他剛剛進入思路，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旁邊有人拍拍他，随後一左一右扶着他胳膊下車。
得，這左右護法的架勢，真挺像押着犯人去刑場槍斃。
一下車，宋河聽到了嗡嗡的嘯響聲，明顯是飛機引擎，衆多客機正在附近啓動或停穩，腳下的地面又平又硬，迎面而來的風摻雜着青草的氣息，明顯是到機場了。
“我說，這傻子也知道是來機場了吧？”宋河被眼罩勒得後腦勺痛，忍不住吐槽，“至于一路上神神秘秘的不讓看嗎？”
“請您理解，這是流程。”白襯衫警隊老大客客氣氣的聲音。
“理解理解，我就是單純吐槽一下。”宋河點點頭。
左右兩邊的人開始扶着他往前走，宋河腦子裏想了想，忽然明白爲何一直戴着眼罩了。
一方面流程是各地通用的，有些地方不僅僅一個機場，而是附近有好幾個機場，每個機場的航線都不一樣，全程蒙眼罩，即便聽出來到了機場，也不知道具體是哪個機場，大概能飛到哪裏。
一方面飛機本身也是重要信息，不同型号的飛機，不同的停機位，很容易事後查找出當天乘坐的飛機具體飛哪裏。
可這些保密措施的意義是什麽？讓出卷人不知道工作地點？
如果真是爲了隐瞞工作地點，說明工作地點并不偏遠，是一個普通人知道位置就能抵達的地方，所以有必要保密，以防命題組位置洩露出去，将來造成麻煩。
宋河正浮想聯翩，旁邊的人說了聲請您注意台階，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腳上，輕輕擡腳，越走越高，終于聽到乘務員說歡迎乘坐本次航班。
他以爲上飛機就該摘眼罩了，但并不能，眼罩還是得繼續戴。
宋河坐到了一個似乎靠窗的座位，緊接着旁邊也坐了人，他以爲還是五大三粗的特警，但隐約嗅到了一股化妝品的香氣。
“先生您好，本次旅途我在您旁邊，全程爲您服務，有任何需求請第一時間告訴我。”乘務員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現在爲您系安全帶！”
腰上一緊，安全帶咔咔扣合。
“我現在爲您換拖鞋！”
一雙手抓住宋河的腳踝，脫掉他腳上的鞋子，套上一雙輕便的拖鞋。
“按照上級指示，您隻有在遇到突發狀況時可以取下眼罩，如果航程一切順利，您不能中途取下眼罩。”乘務員繼續叮囑。
“明白，謝謝！”宋河乖乖配合，忽然想到什麽，“我如果上廁所的話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