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臉色微變,他這才看到牆角全是小玻璃展櫃,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靜靜躺在裏面,或立在裏面。
他先去看最近的玻璃展櫃,一塊色澤油亮大石頭,直徑接近一米,顔色由深紅過渡到血紅最後變成石榴紅,邊緣有一些白瓤,像是肉的肥油,于是整塊石頭宛如一頭巨獸的鮮肉。
“老師這啥啊?”宋河完全沒見過。
“雞血石……不對,是雞血玉!”相曉桐眼睛瞪大,“可能是全世界最大的一塊!我一個同學收藏這東西,給我科普過。”
宋河有些吓到了,再普通的礦石安上世界最大的名号都很吓人,“那……它值多少?”
“這一塊至少夠一個村子吃一百年。”相曉桐壓低聲音。
宋河下意識摸了摸兜,想把如此驚人的東西拍下來,但剛摸到手機邊他就清醒了,默默把手抽了出去。
走到牆角,一隻巨大的黃銅鈴铛,體積像電影《功夫》裏獅吼功的大鍾,但鈴铛表面布滿镂空的異獸紋路,内部還能看到一些交錯縱橫的金線和滾珠,很明顯是某種機關,給人感覺碰一碰會爆出漫天暗器。
“這又是啥?”宋河看不懂,但大爲震撼。
“不知道。”相曉桐搖搖頭,目光忽然投向玻璃櫃右下角,擡手指了一下,“你看這。”
宋河彎腰去看,一塊平平無奇的黃銅小牌,上面印着數字。
“這是什麽?”
“博物館借寶貝去展覽,就會貼一個這種序号牌。”相曉桐輕聲道,“你回頭去省博物館看看,很多借來的展品就有這個牌。”
宋河滿臉問号,已經開始有些懵了,難道說省博物館來找雲奶奶借展品?
這是什麽實力?一個郎中大夫能有這麽大能量?
再往下看,陰暗的牆角放了一個扁玻璃櫃,裏面躺着一連串的金球,總共24個,每顆金球都像橙子一樣大。
如果是純金的,這一顆金球恐怕就夠普通人躺着吃香喝辣一輩子,但宋河彎腰湊近了看,發現這東西最大的價值其實不是材質,黃金隻是它身上最不值錢的部分。
所有金球的表面,都刻滿詭異的紋路和文字。
做工精湛到離譜,所有文字都是極爲細且深的微雕,指甲蓋那麽大的一片區域能塞二三十個字,即便是現代工藝也很難做,但這東西明顯是古時候的,很難想象古人是怎麽搞出來的。
“像古代藏文,唐朝吐蕃那時候的。”相曉桐彎腰看了看,“我在博物館見過類似的文字,但不認識,很多字都失傳了。”
師徒倆移步到下一個展櫃,青銅器,造型很古怪,似乎是一種提壺,有豎起的把手,表面布滿綠鏽,以及繁雜的古代紋路。
宋河有點毛骨悚然了,他看過一些盜墓小說,青銅器這些東西被土夫子挖出來,抓到了基本就是吃槍子,畢竟用青銅的年代都相當久遠。
他以爲隻能在大博物館和古董市場地攤上見到這種東西,前者無價後者二百塊,沒想到會在如此偏僻的一棟鄉野别墅裏看見。
“老師,這到底真的假的啊?”宋河茫然無措,“這值多少錢?”
相曉桐摸出手機,直接對着面前的青銅器拍,識圖查找。
“一年前蘇富比拍賣過一個類似的,春秋時期,一億三千萬!”相曉桐低頭翻着手機,用氣聲輕輕念,“湘省博物館也有一個類似的,周朝的獸面紋銅壺,20世紀50年代出土,沒價格。”
相曉桐把手機遞過來,宋河看看照片,再看看面前的青銅器,雞皮疙瘩從頭起到腳後跟,真的非常之像,紋路造型風格完全一緻,如果古代造銅壺的作坊有品牌,這絕對是同一個品牌的産品。
網上還有專家簡評,讨論說蘇富比的銅壺好則好,缺憾是沒有銘文,如果有銘文,一個銘文還能加500萬。
宋河擡頭看面前的銅壺,蘇富比的那隻沒銘文,眼前這隻卻是有的,而且足足六個。
“卧槽!”宋河臉色一陣陣泛白。
“挺牛逼是吧?”相曉桐輕聲道,目光呆滞。
“牛逼得超出我認知了,我不敢相信是真的。”宋河小聲說。
師徒二人繼續往下看,别墅的面積夠遼闊,沿着牆角放的玻璃展櫃也夠多,各種稀奇古怪的文物寶物都有,鎏金小香爐、黃玉酒樽、齊白石的畫、翡翠小白菜、象牙手串……
陸陸續續看了幾十件,宋河麻木了,這别墅裏的東西過于離譜,離譜的像假的,因此很可能是真的,這地方完全可以挂上博物館的牌子,裏面很多東西甚至比絕大多數博物館的鎮館之寶還重磅!
終于,看到最後一個玻璃櫃。
這也是最小的玻璃櫃,但卻獨一無二地套了兩層玻璃。
裏面隻有一隻平平無奇的小瓷杯,上面繪着大公雞,似乎沒什麽驚豔之處,像是拼夕夕九塊九包郵的小玩意兒。
但宋河不敢大意,銀行金條庫裏不會出現金币巧克力,這别墅裏一堆價值天文數字的異寶,斷不可能鄭重其事地擺着一隻普通小杯子,這玩意兒肯定大有來頭。
“雞缸杯。”陌生的嗓音突然傳來,“同款的國内原先有四隻,博物院兩隻,很多年前的蘇省首富一隻,某影帝家裏有一隻,我這是上個月剛從高盧弄來的第五隻。”
宋河和相曉桐轉身,一身白色太極服的老太太笑着走來,步伐輕盈得像年輕人,頭發白了一半,氣色紅潤眼神明亮。
老太太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像是年輕人戴了老人的假面假發,因爲同樣外貌的老年人完全沒這種精神煥發的狀态!
“雲奶奶!”相曉桐問好。
“雲奶奶好!”宋河戰戰兢兢,他搞不明白這老太太究竟什麽來路,但滿屋價值連城的寶物吓到他了。
“桐桐和小宋是吧?”雲奶奶笑容和善,“面相真不錯,來坐,先喝茶。”
喝茶的桌子就是一進門那套,宋河小心翼翼地把屁股落下去,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坐疑似上百萬的椅子,屁感似乎沒啥奇特,隻是有點涼。
盡管如今一百萬對他來說也并非大數字,實驗室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燒掉這些,但這些錢變成一把平平無奇的座椅,對他的心理沖擊力還是太強了!
“我這些寶貝都怎麽樣?”雲奶奶笑眯眯地問,“小宋喜歡哪個?”
“太震撼了奶奶。”宋河實話實說,“您這地方是聚寶盆啊!”
“中轉站而已,寶物之所以寶,因爲沒人能真正擁有,都是曆史長河裏的保管人,從一個人手裏傳到另一個人手裏,保管人死了一茬又一茬,寶物卻越來越名貴。”
雲奶奶一邊說着,一邊熟練地沏茶,很快把兩隻小茶碗放在兩位訪客面前,又給自己倒上一碗,手法娴熟靈活。
“給您帶了小禮物,來您這兒看看,有點拿不出手了。”相曉桐語氣尴尬。
“給我送大件寶物的,是重病絕病在我這續命的,你們兩位沒大毛病,真送貴重禮物我還不收呢。”雲奶奶微笑。
相曉桐從包裏拿出一隻紅色小木盒,宋河也拿出同款木盒,兩人一起遞過去。
“漂亮!”雲奶奶飛速打開看了一眼,“我喜歡,收了,欠你們人情。”
“不敢不敢,您醫術無價!”宋河連忙道。
“誰先來?”雲奶奶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