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判斷對了。”老頭笑呵呵，“（440，817）位置似乎打的不錯，清掉不少敵軍。”
“其實比我預計的要差一點。”宋河用手指比了比屏幕，“我以爲戰果還能擴大一倍，說明紅方的兵戰鬥力很強，遠超我之前的電腦模拟結果。”
“戰場和模拟總是有距離的，隻要大趨勢不變就是成功。”老頭說，“下一步你預計會如何發展？”
“趨勢很明顯了，主戰場就在這附近。”宋河用手指戳屏幕，“孫膑七号已經調兵準備鉗形攻勢了，恐怕要在這吃掉敵軍一個旅！”
“戰鬥即将進入多點開花的拉鋸戰，接下來幾個小時，敵軍被打散的小股部隊會很艱苦，搞不好要像野人一樣打遊擊，在山林裏東躲西藏。”
“大概要多久？”老頭問。
“一種可能是敵軍崩潰四散，另一種可能是附近的敵軍趕到支援，如果是前者，五小時之内就能順利解決，如果是後者，那麽會有變數，可能會演變成大規模決戰！”宋河分析道。
“好，那五小時之後我再來看。”老頭把外套扔在沙發一角，起身離開。
休息室裏又剩宋河一個人。
第一輪戰鬥基本已經結束了，雙方都在調兵遣将，接下來會有長達幾小時的寂靜，頂多有一些零星的交火、偵察和電子對抗，直到幾小時後爆發下一場大戰。
現代戰争其實有些枯燥，不像電影裏那樣場面宏大，幾乎沒有人山人海熱血沸騰的沖鋒，而是各種小部隊分散在荒無人煙的地帶，用漫長的時間趕路或隐蔽待命，真正開打也就短短幾分鍾。
緊張的心情稍微放松些了，敵軍已被消滅大約兩千人，己方損失不大，首輪交火的成果稱得上穩賺！
宋河不再嗑瓜子，肚子吃脹了，再吃要吃吐了。
他扭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外套，忽然好奇，用手扒了一下，看到了肩章。
金色枝葉，兩顆金星。
中将！
“卧槽！”宋河驚得爆粗口，差點跳起來。
看老頭平平無奇的樣，還以爲頂多是個大校，竟然是位将軍？！
門忽然開了，相曉桐一頭汗水走過來，打開牆角的飲水機接水喝。
她已經在指揮室裏盯了幾個小時，一直口幹舌燥地和前線部隊通話，确保孫膑七号收到的消息準确，此刻終于有時間能出來喝口水。
“和将軍聊的怎麽樣？”相曉桐問。
“他真是負責本次演習的張将軍？”宋河驚魂未定，“我給他分析戰況來着，他也沒說我蠢，大概我分析的還行？”
“張将軍人很随和的，覺得你蠢也不會說出來。”相曉桐挑眉，“他竟然還專門過來看看你。”
“是專程看我嗎？是路過吧？”宋河受寵若驚，“我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大學生！”
“好好，平平無奇！”相曉桐笑了。
……
一整排的蜂窩放在電力保障車上，連着電線整齊充電，謝元勳撅着屁股趴在車頂上，挨個檢查無人機是否故障。
“你在上面吃，還是滾下來吃飯？”黑眼鏡站在車邊，提着一袋自熱米飯。
謝元勳伸手，一袋米飯馬上扔上去，燙的拿不住，隻能放在車上狼吞虎咽，像災民一樣忍着滾燙往嘴裏扒。
此刻謝元勳的形象和野人無異。
褲子裹滿爛泥，是半小時前爲了隐蔽行軍在沼澤地裏踩的，敵軍偵察機在頭頂上嗖嗖地飛，他隻能盡量趴在泥裏裝木頭。
泥漿裏遊蕩面條一樣的紅蟲子，成群結隊鑽了他一褲裆，戰友很沒良心地騙他說這種蟲子的毒液有化學閹割的效果，搞得他一路上提心吊膽。
頭發裏綠油油的，糊了一層類似綠色面粉的東西，謝元勳遇到一小波敵軍的生化打擊，幾百枚拳頭大小的“毒氣彈”被扔在附近，嗤嗤地亂噴綠煙，短短半分鍾綠霧濃的像克蘇魯要現身了，好在他帶了防毒面具，這才沒有犧牲掉。
臉和耳朵被熏得漆黑，有敵方的噴火狗猛燒樹林，他和戰友們手忙腳亂用槍打死十幾隻噴火狗，熏得眼淚至少流了二兩，眼皮紅腫到一兩天消不下去。
“黑眼鏡，這演習太他媽苦了！”謝元勳吃完米飯，打了個飽嗝，“戰況稀爛啊！我感覺咱們離光榮不遠了！”
“擾亂軍心老子斃了你！”黑眼鏡也是一頭綠粉，捧着一袋土豆牛肉猛吃，“蜂窩準備好，五分鍾後咱們要向（435，810）進攻！這仗好好打還有勝算！”
……
休息室的門再度打開。
宋河正趴在茶幾上吃盒飯，慌忙放下筷子起身，“将軍好！”
“客氣什麽，幾小時前咱們還見過呢，坐下吃。”将軍笑呵呵地坐到沙發上，“你的預估很準，孫膑七号果然完成鉗形攻勢了，你認爲下一步會怎樣？”
“敵方的态度暧昧不清，既不大舉增援，也不徹底放棄，現在搞成添油戰術了，可能是因爲電子戰剪斷了不少前線部隊的通訊。”宋河坐下，指着屏幕分析，“學生班門弄斧一下，下一個交戰點應該在（435，810）附近！”
“我沒看錯的話，這位置是個陷阱吧？”将軍問。
“對，孫膑七号很喜歡這種作戰風格，通過戰場大勢來把敵人引誘到陷阱裏去，（435，810）這個陷阱很隐蔽，我花了好半天才看出來。”宋河道。
話音剛落，屏幕上出現變動，（435，810）展開交火！
衆多代表敵軍的圓圈冒出，像一支霰彈槍朝池塘開火，激起密密麻麻的漣漪！
“陷阱生效了。”将軍微笑。
“大局已定！”宋河頓時一喜，“一小時之内，應該能吃掉敵軍一個半旅！附近不會有多少活口！”
……
激戰已進行了半小時。
山崗上煙塵滾滾，數十支炮隊忙着轉移，遠處的陣地正呼嘯着發射火箭彈，一大群被敵方火力命中的士兵坐在地上，頭盔冒着滾滾紅煙，俨然屍橫遍野！
防空激光網璀璨地迎天發射，像一根根白亮的針向天空戳去。
鋪天蓋地的敵方無人機正嗡嗡掠過，密集猶如盛夏蚊蟲，不時有一些無人機被擊落，發出怪響墜毀在樹林裏，個别無人機挂在樹梢起火，很快火勢蔓延，燒得整片樹林啪啪作響！
山坡邊緣，一處臨時開挖的掩體裏，謝元勳瘋狂敲打鍵盤，指揮蜂窩無人機追蹤敵軍，臉色俨然瘋魔！
附近十幾個蜂窩放置在散兵坑裏，不時有大群無人機快速回收，滿電後再砰砰發射，周而複始！
“撤撤！别忙活了！全崩了！”黑眼鏡匆匆跑過，打雷般咆哮，“（430，800）集合！”
“崩了？！”謝元勳驚恐大叫，“老子剛找到敵軍軌迹！”
“坐标報給二排！二排負責斷後！”黑眼鏡扛起一箱蜂窩，狂奔着消失在濃煙中。
震天動地的巨響，天空中爆開巨大的白雲，二排的士兵扛着單兵火箭筒，向着空中打出一發發煙幕彈，那些煙幕彈像是殺蟲劑，所過之處大量飛舞的無人機墜落下來，戰場一片狼藉！
一架小型無人機就摔在面前，發出噼噼啪啪的電流聲，謝元勳堅持着輸入最後幾個回收程序，啪地合上電腦起身。
“他媽的，非常不妙啊！”謝元勳罵罵咧咧。